“身為公主,與侍衛糾纏不清,還敢私下邀約,穢亂宮闈,朕還未發落你,你還臉來替他求情。朕倒要問問順妃,她平日都是怎麼教你的。”
仁和公主見他遷怒於母妃,身子顫了一下,聽到殿外傳來的仗刑聲音,心如刀絞,再也顧不得,磕頭道:“父皇,兒臣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高斐會死的!父皇開恩!父皇開恩!”她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冰冷的金磚地上,一下接著一下,片刻額頭便滲出嫣紅的血液,一滴滴緩緩地滑過嬌嫩如花的臉龐。
皇帝雷霆大怒,高聲道:“來人!送公主回含章殿!”
仁和公主卻緊緊地攥著他的下襬,哭著哀求道:“父皇,兒臣錯了!求求您,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你給朕老老實實地呆在含章殿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殿門半步!”皇帝臉色陰沉。
梁芳命兩名小宮女上前拉開仁和公主,強行帶她離開,仁和公主不住地掙扎哭喊:“父皇,求求您,不要再打了!”聲音終是越來越遠,最終消失。
皇帝冰冷的目光在張嫿等人臉上逡巡了一圈,寒聲道:“誰再敢求情,與高斐同罪。”
張嫿默默地低下頭,掩去眼中的絕望與悽惶,皇帝正在盛怒之中,再替高斐求情,無異火上燒油,說不定就不止一百仗了。
殿外除了令人膽戰心寒的仗刑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響動。為何聽不到高斐的聲音???難道他已經。。。。。
她不敢再想下去,身子僵硬冰冷,搖搖欲墜,極力地咬牙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彷彿過了一世那般漫長,殿外終於寂靜無聲,司禮太監懷恩進殿,躬身稟道:“皇上,已經打完一百仗。”
皇帝“唔”了一聲,說道:“都跪安吧。”
眾人齊聲答應,行禮告退出去。
月色清冷,地上似灑了一層細鹽般潔白,空氣中仍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道,張嫿望著空無一人的庭院,臉色慘白,高斐呢?他還活著麼?
朱祐樘輕聲道:“他已經被抬出宮。”
“他還活著嗎?”張嫿顫聲問道。
“高斐內功深厚,挨一百仗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朱祐樘柔聲安慰道。
應該?尋常人受個六十仗早就一命嗚呼了,高斐能撐得過去麼?張嫿滿臉哀悽地望著他:“殿下,周太醫醫術卓絕,您讓他去救高斐好嗎?”
“高斐暗地裡為我做了不少的事情,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出手救他。”朱祐樘溫言說道。
張嫿心底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害怕,定定地望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脫口問道:“殿下,您真的會救他麼?”他很清楚高斐對她的心思,他心裡真的沒有一絲介意麼?會相信她和高斐真的沒有私情麼?他會不會趁機對高斐下手呢?
朱祐樘身子一僵,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只覺得滿嘴苦澀,黯然道:“原來在你眼裡,我是一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張嫿張了張嘴,他太會偽裝,心思又深,她猜不透,摸不著。
“回宮。”朱祐樘見她默不作聲,眼神一點點地冷下來,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張嫿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默默地跟在他後面,心裡擔憂高斐的傷勢,忍了半天的眼淚無聲地滑落,一時沒留意,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身子猛地向前摔去。
幸虧朱祐樘一直留意著她,及時伸手抱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你先把自己顧好,才有能力去顧別人。”
張嫿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低聲道:“臣妾明白。”
朱祐樘目光一凝,抓起她的手,卻見白晳的掌心血痕斑駁,觸目驚心,俊臉登時黑如鍋底,聲音含著幾分怒意:“你不知道痛麼?”
張嫿想縮回手,卻被他牢牢地攥住,乾巴巴地說道:“指甲太長了,一不留神就掐進肉裡。呃,其實一點都不疼。”
朱祐樘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回到霽月殿,取了一盒藥膏,食指挑了些白色的膏體,輕柔地塗在她掌心的血痕上,又拿起案上的金剪,將她的指甲悉數剪去,忙好後,徑直掀簾出去,過了片刻,方回來,溫言道:“我已命德全帶周謹出宮去高斐的住處,明兒一早應該會有訊息。”
“多謝殿下。”張嫿半是羞愧半是感激地說道。
朱祐樘眉目溫和,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般,柔聲道:“快子時了,早些安置。”
張嫿點點頭,出去喚小環進來服侍她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爬上床躺下,可哪裡有半分睡意,又怕惹朱祐樘不痛快,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