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床裡的桃花和秧子早已響起了輕鼾聲,腦袋枕著手臂的狗子,卻睜著那不大卻黑白分明的雙眼。
他窸窸窣窣的下了床,走到那口大水缸前愣了愣,“譁”的舀了一瓢水從腦袋上澆下後,雙手支著缸邊直直的看著水裡的自己。
“幹甚了你,死鬼冤魂的一張臭臉,誰又惹你了。”桃花聽到聲響跟了出來。
狗子抹了把臉,抽了下鼻子,滿是柔情的看著媳婦桃花緩緩沙啞道:“姐啊,你說我哪天要是做了牢,你和秧子……”
“你就是現在讓人拉出去給嘣了……”桃花聲調很大,語速飛快的說了一半,又急忙:“呸呸呸,到底出啥事了。”
狗子使勁搓著臉,嘆道:“姐啊,這林子裡頭啊,鬼大了啊!”
再次做回本職工作的王錚,叼著煙站在監視器後面叫道:“停,晚上就到這,收工。”
翌日,泥磚房前的板車上裝滿了鄉親們送來的貨物,瘸著腿的狗子正四處黏著雞。
“你作甚呢,作甚呢!”桃花推攘著狗子。
狗子哈著冷氣道:“姐,昨晚不是說好把東西還回去的嘛,你現在收他們一棵蔥,我們就要換他們一棵樹!”
“爸爸,你不是一班……”
“好,停。”扮演秧子的小演員忘詞,王錚叫停,對著鏡頭外的孩子父母擺手示意他們在教。
這一等就是40分鐘,在拍,說兩句又忘了,王錚感覺自己都快成了狗子,可憐的很。
“秧子,你等會要是全說出來,叔叔給你買把大槍。”
眼看,靠孩子父母的諄諄教導是不成了,王錚只能寄希望於利誘。
為了利誘有效果,王錚讓人將道具漢陽造的二八大槓給拿了出來放在秧子面前。
“爸爸,你不是一班班長嗎,怎麼還經常被罵?”
“班長上面不還有排長嘛。”狗子回答兒子問題的同時,還在扯著板車的肩帶。
“那排長上面呢?”
“排長上面當然是連長哩。”
“那我以後做連長,幫你管著媽媽。”
王錚撥出口氣,秧子的這段臺詞總算結束。
“真是個好兒子。”肩帶已經套上身的狗子一把抱住身旁的秧子:“額的我兒子,真是個好兒子!”
狗子正動情時,鎖好門的桃花一推狗子,套上肩帶罵咧道:“滾滾滾,瘸了吧唧的,能力不大,本事到不小。”
鏡頭內,身後坐著秧子的桃花,拉著堆得老高的板車,後面是一走一瘸的狗子。
“過了,過了,收拾東西下山。”
工作人員接過朱媛手裡的板車,就這麼一會,她已經像個落湯雞。
一個是因為車上的東西是真重,還有就是,她身上還穿著花棉襖。
“老沈頭,唱歌的老鄉,還有你,你。”
群眾演員中,王錚點著的人一個個站出來,等會這些人每人會有一兩句臺詞。
“你等會說這句臺詞。”王錚指著劇本上的一句臺詞對一女群眾演員說道。
“導演,我不認識字,你說一遍。”
“一個比一個貪!”
王錚教完這個又指著下一個群眾演員道:“你的臺詞是:村長,現在怎麼辦!”
群眾演員教完,他又跑去看嚴辭架設的機位,忙的跟個陀螺似的。
佈告貼上了牆,狗子從口袋裡掏出煙,開始一個個散。
“對不住了啊,鄉親們,來,抽一根。”一個老鄉別過頭,他又遞給下一個,“老鄉,抽一根嘛。”
“抽一根。”狗子難受的一直說著:“抽一根,抽一根。”可惜卻沒一個老鄉接手。
香菸重新塞進了煙盒,狗子擰了下紅彤的鼻子,哀求的喊道:“鄉親們,山裡的菌菇都熟勒,大家去採那個,別在砍樹哩,砍樹犯法!”
禮物還了,秧子卻還牽著手裡的小羊,狗子拉了他兩次,沒拉開,隨即將秧子抗在了肩上。
大哭聲響起,桃花從村長屋內衝了出來:“狗子你個狗孃養的,自己沒本事,跟兒子耍什麼威風,滾滾滾。”
說著,她抱起兒子放在空板車上向山腰拉去,狗子的腿撇的老遠在後面推著。
“停,你們等下,我要換俯拍。”王錚說完提著攝像機尋了處房屋,上了屋頂,搞的劇組雞飛狗跳,這一段鏡頭,王錚事先壓根就沒提到過要俯拍。
入境頭的桃花,和富小龍也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