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唷邊唷邊邊邊!我變!我變!我變變變!變個啥好呢?變個翩翩佳公子,邊邊公子佳公子……」
突然,車邊傳來荒腔走板的唱曲兒聲,那曲兒誰都沒聽過,乍聽之下令人糊里糊塗,仔細一聽,她立刻清醒過來,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燃燒。她連忙扯開馬車旁的布簾怒道:「是誰在大呼小叫?」
「嘿嘿,是我啊,變啊變啊變變變!變變公子。」糾髯漢子嘻皮笑臉地望著她。他騎在馬上看起來更是高大威武,寬厚的胸肌隨著馬匹而移動著,滿臉落腮鬍的他穿上軍裝顯得威風凜凜。
「小姑娘,妳忘記我了?」
誰能忘得掉這樣的人?段柔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這位軍爺,咱們認識嗎?」
「唔……大概不認識。」黑漢子咧開大嘴笑了,喳呼喳呼地又高聲唱了起來:「我變!我變!我變變變!變變公子——」
「喂喂喂!」段柔紅著臉低嚷:「快別唱了!」
「嘿嘿!小姑娘叫我不唱,我當然也就不唱了。」黑漢子朝窗子湊近臉,那張黑臉顯得更是黝黑粗獷,只見他笑咧了一口黃牙道:「小姑娘坐在轎子裡悶不悶?」
當然很悶!更令人氣悶的是這行車隊的領隊竟然是邊承歡!難怪他不肯與她私奔:難怪那天夜裡送她回府的路上,他半句話也不肯多說。一個堂堂飛虎營的年輕將軍,怎可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拋棄大好前程?
眼前這個滿臉落腮鬍的漢子一定是邊承歡的手下,所以這些話再怎麼賭氣也不能說出口,段柔只能問:「還不知道軍爺大名?」
「熊定邦。」
「熊大哥。」
「小姑娘挺可愛,我這種大老粗哪能有妳這樣可愛好看的妹子。」熊定邦拍拍胸脯,「既然妳叫我一聲大哥,那我也教妳個法子讓妳見見變變公子怎麼樣?」
「咦?什麼變變公子?誰想見什麼變變公子?」
熊定邦先是楞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是是,小姑娘當然不認識什麼變變公子啦,不過……這麼氣悶,要不要隨熊大哥去兜兜風?」
「兜風?」段柔有些訝異。「怎麼去?」
「就這樣去。」熊定邦笑嘻嘻地抽出腰間的配刀,刷刷兩聲將馬車厚厚的布篷劃開,朝她伸出手。
馬車的窗戶並不大,有布篷遮著的時候更是小,現在布篷被劃開了,登時露出一個破洞,換了平常人是絕對出不去的,但段柔的身材跟一般十二、三歲的小娃兒相去無幾,上半身稍微擠一下就能往外探出身子。
就這樣,熊定邦只用一隻手就把她從馬車裡撈出來放在自己馬上,這還不打緊,他還唯恐昏昏欲睡的馬車伕沒發現,硬是囂張地「啊呼啊」亂吼著策馬狂奔。
「喂!」果然,馬車伕嚇醒了,望見車裡的小姐給人抱走,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喳呼喳呼地吼了起來:「喂!喂喂!你你你!你是誰啊?喂!喂——」
在馬車伕驚恐的叫喊聲中,熊定邦的馬早已經跑得老遠。騎在馬上的段柔感覺自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了起來,當風飛掠過她的臉頰,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馬匹飛奔了好久,車隊早已經看不到了。夕陽在茫茫大地沸騰著,遠方的河流如同滾燙的金色之河,白皚皚的雪覆蓋著連綿不絕的山巒,放眼望去,竟是如此悽美孤絕!世界如此遼闊,她卻覺得好孤單。
寒涼的冷風襲來,她不由得打個哆嗦,不敢喊冷,只想知道他們究竟身在何處。
「熊大哥,咱們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熊定邦回道,不住回頭往後看,懷疑那位邊將軍究竟幾時才要追上來。
這回答令段柔有些愕然。他也不知道?繼而一想,現在他們離車隊已經好遠了,離自己那悲慘的命運也是,若要求背後這漢子帶她私奔,他會肯吧?只是……為何心頭如此惆悵?
原來……私奔也不是跟誰都可以。
「那……唉……咱們回去吧。」
「回去?!這怎麼成?不回去!」聽不到後面追兵的聲音,他反而更著惱。
怎麼?就連他老熊擄個閨女也不打緊是吧?擄的還是皇帝要的閨女兒哪!這都無所謂?
說穿了他是惱怒上頭的人太不講理,想他老熊待在飛虎營也不是十天八天了,雖然他是個大老粗又目不識丁,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也熬了整整四年了!原以為前頭的黃將軍走了之後,他這個副將可以榮任飛虎營主帥,誰知道竟然來了個唇紅齒白的邊承歡!
武舉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