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向你六叔道歉。”
吳頊耷拉著腦袋,怏怏的走上前,低聲道:“六叔,對不起,我不該亂拿你的東西。”
“什麼東西?”吳宣一臉莫名其妙,他少什麼東西了?
“頊兒,你出去玩吧,以後不能再亂拿你六叔的東西了,知道嗎?”
吳頊如逢大赦,連忙答應一聲,飛也似的溜出門去。
然後楊曼板著臉,將那薛濤箋往他面前一放,故意裝作生氣道:“六弟,你的東西,應仔細收好了,看看上面寫的什麼,也是能讓頊兒看的。”
吳宣一看,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麼,讓嫂嫂這麼生氣,原來是這個……唔,這上面寫的……還真不合適頊兒看到,再過個五、六年,等頊兒長大了,便自有多情女子寫一箋與他,哈哈哈……”
他越說越樂,笑得越發大聲,卻見楊曼臉色越來越差,連忙收斂了,又道:“嫂嫂,你可錯怪弟了,這箋可不是我的,弟哪有這等豔福,若有,哪還不貼身藏著,當寶貝一樣收著。都是二哥,自己瞧不上人家顧惜兒,對那麼一個絕代美人兒不屑一顧,如今還把人家的相思箋隨便亂扔,哎,若教壞了頊兒,那都是二哥的錯。”
楊曼心裡一咯登,竟然真的是吳宏的,她的臉色頓時又差了幾分。也是,吳宏這樣的人品,這樣的才貌,若無女子愛慕,才是奇事一樁。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楊曼再也無心坐下去,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了吳宣幾句,就帶著吳頊迴文魁院去了。
這一日夜裡,她怎麼也睡不著。
顧惜兒,顧惜兒,她在茶樓聽人提起過,江南第一美人,新一任的花魁娘子,即便是沒見過真人,也能想像得出這個女子的絕世風姿。
別的不提,至少人家花魁娘子那一手蠅頭小楷,寫得就比她好看得多。楊曼咬著被角,唉聲嘆氣,不能比,不能比,人比人,是會氣死人的。
不過……吳宣怎麼說來著。
不屑一顧?
隨便亂扔?
楊曼又開始咬被角,連這樣的絕色女子都看不上眼,吳宏的眼界得有多高?說什麼開籠人,這個男人不會是在拿她開涮吧?
還是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會錯了意?吳宏其實對她並沒有那個意思。
都說愛情會讓女人盲目,也會讓女人自卑,連張愛玲這樣的才女,在遇見那個命中註定的男人的時候,都會不無無奈的寫出“低到塵埃裡去了”這樣的話來,何況是向來自認無才無貌只有一雙會打扮的巧手的楊曼。
吳宏是那麼出眾,而自己……唉……
楊曼顯然就陷入了這樣的怪圈中。如果不是這樣做太過白痴的話,她真想到屋外摘朵盛開的花兒,對著燭光一片一片的數。
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
失眠的結果,就是隔天早上起來,她又向國寶邁近了一步,兩個黑眼圈濃得連塗三層脂粉都蓋不住,害得楊曼不得不做出今天不見人的決定。
卻不知道,這一夜吳宏也未曾好睡。當出外訪友回來,聽吳宣提起楊曼來歸還張那薛濤箋的時候,吳宏的整個人臉色都變了,直把吳宣嚇了一大跳。
“二哥,你病了嗎?”
吳宏卻厲聲道:“頊兒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麼,書房重地,怎麼可以讓他隨意進去,這是什麼東西,也是能讓頊兒拿去的嗎?”
說著,他似氣極,竟把這張薛濤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又踩了幾腳。
吳宣從不曾見過他這般生氣過,嚇得一時噤聲,竟然半句調侃的話也不敢說了。只是一腦門子疑惑,自家的書房,從來都是隨意進出,啥時候成了重地了?
吳宏心中鬱悶,回房之後,竟一直不曾開門,連晚飯都懶得吃了。一夜望著窗外明月興嘆,心中卻是猶疑不定,不知應否去向楊曼解釋一二。
不去,心中不安,便如做了錯事,忐忑之中,真如一根針刺入了喉嚨裡,吐之不出,咽之不下,難受之極。
若去,卻更是怯步。茶樓之中,他按耐不住,借那籠中之鳥隱約透露出幾分心情,卻不知楊曼究竟領會出其中真意於否。若有,為何不見回應?若無……那便是襄王有心,神女無意,再去解釋,反露行跡,憑添困擾,若引得楊曼不喜,更有違他的初衷。
原本以為終其一生,便是這樣了,叔嫂有別,不失其禮,卻不料金勝一事,令他心生怒意。一時意氣,竟搬回了吳府;一時情動,竟忍不住吐露心事;一時大意,竟落下一紙相思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