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東生所說的這些在跟東倭企業合資的過程中,所受到的委屈,段勇平下意識的輕咬了一下嘴唇,並看了方辰一眼。
華夏現在可謂是合資企業遍地,他自然也聽說過不少類似於王東生現在所說的事情,只不過很少能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赤果果的被人在他面前展現出來而已。
說真的,他此時真的十分慶幸自己是在擎天工作,是在為方辰工作。
畢竟要知道,擎天不但有不少海外分公司的,至於純粹由東倭人、美國人等等所組成的下屬企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但歧視華夏人?
開玩笑,那個國外分公司的外國職工敢歧視華夏職工!
甚至說個不好聽的,華夏總公司這邊每年的巡視制度,那個巡視員不是把這些海外分公司給嚇得屁滾尿流,就如同頭上懸著個達摩克里斯之劍似的,說處罰就處罰。
公司其實不是沒有人提議說,對外國分公司的職工們尊重一些,畢竟人家在很多地方的確比華夏強,但全部被方辰一口給回絕了。
方辰直截了當的說,擎天既然是華夏企業,這些外國職工就要受華夏企業的規矩,並且方辰並不認為外國職工就真的比華夏職工的素質高。
初期的時候,他還有些不自信,不怎麼確定方辰所說的話是真的。
但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他發現如果總體而言,國外職工,尤其是東倭企業,的確做事情一板一眼,比華夏這邊整體要好的多。
但如果是跟擎天來比的話,即便是豐田、東倭電氣這樣的東倭大企業,也是有所不如的。
又或者說,外國職工的優秀是建立在制度的強制下,制度要求其幹什麼,其就幹什麼,不偷懶耍滑,如果制度對其沒有要求,或者某項工作不屬於他的職責範圍之內,其是完全不會管的。
但是擎天的職工就不一樣了,他們會真正的把擎天當做他們的家去維護,更具有主觀能動性,平日裡更多的則是考慮整個班組、車間、分廠,分公司、乃至於擎天的利益,而且比這些外國職工更具有奉獻精神。
並且這些特質,在很多華夏企業都能有著很好的體現,尤其是那些老國企的身上。
這是華夏厚重的歷史,龐大的國土所帶給華夏人,一種跟國外不同的觀念。
這種觀念,甚至使命感,集體主義精神是不可能出現在地域狹小,歷史淺薄的國家中。
也正是因為一直將那些外國分公司,外國職工當做擎天稀鬆平常的一員,甚至需要接受教育的一員,他從未如現在真正切膚般感受這種歧視和痛苦。
所以現在,他由衷的感謝方辰所堅持的這些信念和企業文化。
並沒有注意段勇平的表情,王東生仍然陷入跟東倭企業合資的痛苦中。
他憤憤說道:“如果只是這些歧視,我們還能忍受,等到我們翅膀硬了,掌握真本事之後,一切的歧視和羞辱都會徹底的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但可氣的是,這些東倭企業壓根就是要將華夏企業騰飛的翅膀給打斷,把華夏企業永遠限制為打工者,血汗工廠,利用華夏的人力物力源源不斷的為東倭企業做貢獻。”
“這哪是什麼合作,明明是奴隸主對奴隸的剝削!”
以跟東倭日伸公司合作成立的燕京日端公司為例,從產業層次上講,這樣的合資零部件生產企業,是在東倭整機企業進入華夏市場後隨之而來的,其主要業務是向在華夏的東倭整機企業供應零部件。
而因為國內為了保持外匯平衡,所以規定合資企業出口不能低於50%,所以燕京日端公司的產品除了供應東倭在華企業之外,其餘產品均已低價返回到東倭。
這一下就將東倭方面對企業的控制權給體現出來了,哪怕從表面上來看,合資公司的股份是東倭和華夏各佔一半。
因為合資公司的銷售物件全部都是東倭日伸公司,日伸公司自然就掌握著至關重要的定價權,其將合資公司所生產的產品,全部都設定成一個很低的價格,讓合資公司幾乎都沒有利潤可言,燕京東方電子廠更是沒有什麼的話語權。
而對於企業來說,另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技術,也在日伸公司的手中掌握著。
比如說,生產端子的核心是模具,這些模具在早期的時候,全部都是從東倭方面直接引進,並沒有說將技術圖紙交給合資公司,由合資公司研發生產。
並且日伸公司對於燕京東方電子廠派到東倭實習的研修人員,不教授模具技術,只讓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