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且還是個孩子。
小男孩搖頭,贓汙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你認識他吧?”
點頭。
“……”剩下來,她真不知道要問什麼。
“他說要跟著他就要先給他磕頭,等他睡過去了也要給他磕頭。”小男孩半天后說了這麼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金云溪站起身,來到老人的身邊,這是個瘦弱的老人,從他乾裂的土色嘴唇可以知道是被飢餓和寒冷奪去了生命,兩腮鼓鼓的卻更顯他的瘦弱,不知道什麼原因,金云溪這次並沒嘔吐,即便老人的死相很難看也沒讓她產生嘔吐之感,她能猜測到小男孩與這老人的關係,應該是老人在逃難的路上撿了喪失父母的男孩,並教會他在自己死後以剛剛那樣的方式乞求另一個好心人的收留……
此時,她再難私自斷定這群人的品性,這老人讓她見識了最普通的凡人的人性,而這些並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可以說,她那套歸類別人的論詞只能用在皇家那些上流社會里,如今,她只不過是個不如普通人的普通人而已。
彎身抓了一把黃土灑在老人的身前……在不知道自己前途的時候,她居然又收留了一個人。
仰臉望向初升的一輪紅日,看來她的前途似乎也越來越渺茫了……
隱帆仍然縮著身子,對眼前的場面視而不見,只是挨在土堆底下呆呆地望著天際的某一點,她的眼睛裡僅僅只是倒映著金云溪的背影。
小男孩也縮在一邊。
放眼望去,昨日的那數百個等在城門外的難民也都縮在地上,有的剛睜開眼,有的可能永遠也睜不開了,與死人睡在一起似乎已經不再是什麼令人恐懼的事了。
北面的土山之間慢慢升起了一層濃郁的黃霧,在隱帆睜大的瞳孔裡,金云溪感覺到了某種危險的資訊,小男孩似乎也有所感覺,趴在地上,耳朵貼著枯草皮〃奇+………書……………網…QISuu。cOm〃,與隱帆一樣,他的瞳孔也在慢慢放大,他們兩人都不自覺地瞅向金云溪……看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話真是有來頭的,如今飢寒交迫,如果再加上土匪橫行……看來老天爺真是想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無望!
女帝伐謀 三十一、勝者為王 二
塵沙過後,一隊土匪打扮的人橫馬立在高坡上眺望過來,人數並不多,估摸三十多個人。
窩在草堆裡的難民們沒人敢出聲,臉上盡是說不出的表情,或許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是在寒風中凍死,就是被土匪殺死,總之,死的恐懼始終盤旋在這片真空地帶,在這裡,也許沒人會相信還有善良這種東西的存在。
金云溪為自己的失策再一次嘆息,如果她沒出祁羊城,或許……沒等她思考完,土匪的鐵騎已經到了跟前,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難民們已經聚集到了她的背後。此刻她才知道,在這裡,站著的人比坐著的人有膽量,也就是說,此刻她無意中已經成了背後這幫人精神上的靠山,因為她站在那兒,因為她始終沒往後退,即使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在紅日的映襯下,黃色的沙塵在晨曦裡顯得有些溼漉漉的,或許是霜降的原因,金云溪從溼漉漉的沙塵慢慢抬頭往上看,眼睛定在身前的這些馬蹄子上,這幫土匪在這一帶應該吃不開,端看他們馬蹄踩出的印子就知道,馬掌上的蹄鐵或有或無,踩出的印子深淺不一,如果是悍匪,不可能這麼對待他們賴以生存的必需之騎。
“我的馬蹄子有什麼值得你笑得?”鞭子隨著一聲清朗的女音一起落下,若不是身後小男孩拽了她一把,怕是此刻已經毀容了,如此一踉蹌,鞭子只抽到了她的左臂,即使穿著厚厚的棉衣,她依然感覺到了一股火辣的癢痛感。
“還挺能忍的!”女音再次響起。
金云溪抬頭,在敵人面前扮柔弱是絕對沒用的,何況這個“敵人”還是個女人,對一個女性敵人扮柔弱,那等同於自尋死路。
這是個看上去有些瘦小的女人,膚色微黑,鵝蛋臉形,說不上多好看,但眉宇間帶著一股子英氣,即使此刻她正扮演著土匪身份,但金云溪內心裡對她的評價卻出奇的有些高,這一點甚至連她自己都有些費解,或許這就叫緣分?
“喂!不要再笑了,姑奶奶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這套!”鞭子又舉到了半空,想想又放了下來,或許她覺得此刻並不是打人的時候,“小四,去找找,看有沒有身上帶錢的。”
叫小四的男孩看起來並不大,個頭也不高,撇下馬時還差點絆到馬韁繩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