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根據魏廣德提供的線索,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說起來,此事可大可小,要是上綱上線兵部是要吃掛了。
如果真在翰林院裡找到鄭和文件,那事兒還有挽回餘地。
最起碼,都察院和六科應該就不會咬住兵部說事兒。
誰都能想到,此事絕對不是劉大夏一個人的決定,而是當時一群人做出的安排。
翰林院,並非是朝廷一個可有可無的空架子衙門,威勢還是很大的。
有了翰林院在前面頂住,兵部遺失公文的事兒,就可以最大限度被淡化處理。
至於悄悄進村打槍不要,開什麼玩笑。
譚綸做了幾年兵部,也不敢說兵部的人都可信。
昨晚,兵部找文件的訊息,怕已經傳出去了,根本封不住的。
除了儘快找到遺失的東西,沒有其他解決辦法。
只怪劉大夏藏東西卻不留下線索,讓後人徒呼奈何,難道真不怕被抄家掘墓。
譚綸還在翰林院藏書樓等著手下翻找的訊息,翰林院裡幾個在院的學士連袂而來要和他講道理。
就算你譚綸是兵部尚書,也不能強闖翰林院的藏書樓吧。
要是好好說說,自然沒有問題,可招呼不打直接就來,還把藏書樓給封了,就過分了。
當王錫爵從禮部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藏書樓前空地上擺著一張茶几,譚綸站在旁邊,周圍還有幾位翰林院學士,不過他們臉色都不好。
四周,還圍著一些翰林院裡的官員,包括新科狀元郎他們以及幾位庶吉士都在人群裡,只是都在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嘀咕什麼。
顯然,譚綸的不請自來已經影響到翰林院正常事務了,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這裡。
現在看到王錫爵過來,眾人臉上都有喜色,主事兒的人來了。
“譚司馬,不知你這點齊兵馬到我這翰林院來做什麼”
王錫爵上前也不見禮,直接就問道。
“王大人,子理此行是來翰林院找回我兵部的東西。”
譚綸倒是主動拱手對王錫爵行禮道。
聽到譚綸的話,王錫爵眉頭微皺,不解問道:“不知我翰林院到底拿了你兵部何物如此大動干戈。
若是有,差人拿條子來取即可,何必搞成這樣。
傳出去,朝廷臉面何在”
大明各大衙門相互之間借調文書檔案並不氣稀奇,只要開條子,到時候久未歸還拿著條子來找就是了。
畢竟,文書檔案不同凡響,是不能隨便拿走的,都要簽字畫押打借條登記,方便查詢。
可譚綸手上哪有那什麼條子,或許劉大夏那裡有,但並沒有交到兵部。
不過,此時譚綸臉上倒是不慌,只是瞟了眼茶几上放著的十來本書冊,正待開口,藏書樓裡就出來個綠袍官員,沒有補子,顯然是個觀政士。
只見他捧著兩本書冊徑直走到譚綸身旁,雙手將書冊奉上。
譚綸接過其中一本,只是隨意翻翻,隨即就翻到最後一頁檢視封口。
之後,就把那書冊遞到王錫爵面前說道:“王大人看看吧,看是不是我兵部之物”
王錫爵其實已經注意到旁邊幾位學士的臉色不好,知道其中定然有蹊蹺。
只不過,當著兩位主官,他們不好說話。
王錫爵伸手接過書冊,看了眼封皮書名眉頭就是一皺,隨即翻看裡面內容,居然是記載一個叫次撒的地方的風土。
再細看,王錫爵心裡就是一緊,從書冊記載內容看,居然是永樂朝時下西洋船隊所見所聞。
好吧,翰林院抄錄這些文獻似乎也沒什麼大礙,都屬於朝廷的文件,翰林院收錄海外風土並無不當才對。
只是,王錫爵翻到最後一頁,卻發現上面蓋的印章居然不是翰林院藏書樓的印章,而是兵部武庫司的大印。
“嘶”
手裡的書冊,按照這個印章,那就不是翰林院抄錄的,而是從兵部拿回來的。
按照朝廷規矩,抄錄書冊裝訂成冊後,就會蓋上所屬衙門的印章,表明書冊歸屬。
翰林院藏書樓里居然有兵部印章的書籍,這個還真有些奇怪。
魏廣德當年翻到那些書的時候,因為並不熟悉官場,所以根本就沒看最後的封頁,否則早就發現蹊蹺。
至於之後知道了,他也懶得去檢視,只以為是翰林院抄錄回來的。
畢竟,收錄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