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全部都是對此事持反對態度的,也有支援張居正的奏疏。
只是相對於反對者,支援的奏疏實在微不足道。
和魏廣德考慮類似,就算此時內心認可張居正留任的人,也不會站出來聲援他,因為從道德層面實在落於下風,他們只能用祖制來反對那些彈劾者的論斷。
無論他們怎麼狡辯,都被傳統士大夫階層所鄙夷,楊廷和的楷模在前,綱常倫理在後,張居正不配為相。
當初楊廷和打算離京時,京官們紛紛出面挽留,但楊都是不予理睬,真正做到不貪戀權勢。
京城如此熱鬧,那些新科進士也都紛紛坐不住了,由鄒元標帶頭,也開始上奏議論此事,最終目的自然也是反對“奪情”。
可以說,一時間張居正如同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都在拼命要求他回鄉守制。
而這幾天裡,張居正就呆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子可謂非常難過。
即傷心於父喪,也對當下的朝堂感到失望。
畢竟,他在位上也是勞心勞力,沒想到卻等來這樣的結果。
特別是反對的主力,居然是他的門生和老鄉,就更讓他不能接受了。
為什麼唱反調的不少都是他的門生、同鄉呢
原因很簡單,之前的劉臺、傅應禎就是榜樣,他們雖然都因為彈劾張居正沒得到好下場,卻留下一時的盛名。
別的什麼人說話,那不過是政見不同而已,沒多大意義。
身為門生、同鄉,敢於反對自己的恩師座主或鄉黨,就更顯得自己公正,這是一個賺名聲的好機會。
“善貸,我們是不是也該上奏議論此事”
魏府花園裡,譚綸、江治等人,甚至一向和魏廣德關係不睦的王希烈也來到這裡。
毫無疑問,這次就是鄉黨的一次碰頭。
他們要商量的事兒,自然就是這次戰爭面臨的危機,因為就在今天下午,宮裡發還張居正奏疏,萬曆皇帝全部接受了張居正的要求,同意他留官守制,以素服理政,不參與朝堂其他活動,甚至答應明年張居正可以回鄉安葬老父親。
“唉,這個事兒啊,我們就別湊熱鬧了,叔大這會兒心裡應該夠煩了。”
魏廣德看了眼眾人,最後才說道,“你們的心,我理解,可這事兒真不能這麼辦。
現在那些反對的人,有幾個是真心因為綱常倫理站出來的,不是為名就是逐利,我實在不願與他們為伍。
捫心自問,首輔執政可有失偏頗”
魏廣德質問道。
必須承認,張居正推行的很多政策雖然朝野反應不一,但真說起來,都是對朝廷有利的。
魏廣德也就是拿住這點,要壓著他們不要參與到這次風暴當中。
“為了自己的仕途,切記,千萬不可參與進去。
奪情還是不奪情,那都是宮裡才能決定的。
今日旨意已經發出,宮裡態度明確,我們還有必要繼續爭論嗎”
魏廣德再說道。
說完這話,魏廣德雙手一攤,苦笑道:“真沒必要。”
魏廣德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其他人自然也沒法再說什麼,即便是王希烈這時候也沉默了。
他只是不忿魏廣德年紀輕輕就驟登高位,靠著溜鬚拍馬快速升遷。
不過這次,面對著首輔之位的誘惑,魏廣德忍住了,還不允許他們參與其中,不免讓王希烈高看他魏廣德一眼。
設身處地考慮,他怕是自認很難做到。
“禮部有人串聯,想要去張府當面和首輔大人紛說此事。”
王希烈忽然接話道。
“可以表達態度,但用詞不可激烈,善意提醒可以,絕對不能威脅。”
魏廣德說到這裡,看了王希烈一眼,繼續說道:“若有同僚逼迫太甚,還應出面緩和化解才是。
首輔,終究是首輔。”
聽到這話,王希烈微微點點頭。
無論如何,張居正還是大明首輔,是百官之首,尊嚴不可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