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張翰之後,吳中行也公開上奏反對“奪情”,請求讓張居正回家奔喪葬父的訊息還在京城醱酵。
只能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這個時代,禮法確實大過天。
就在一些人礙於首輔權勢只能在心裡反對而不敢付諸實施的情況下,這兩個人的先後上奏算是給他們打了雞血。
有了開頭的,自然不缺乏前仆後繼的繼承者。
第二天,魏廣德還在值房裡處理奏疏,蘆布一臉幸災樂禍進了屋子,在魏廣德耳邊小聲說道:“老爺,通政使司那邊又收到彈劾首輔大人的奏疏了。”
作為魏廣德身邊的人,蘆布自然也希望魏廣德能更進一步,成為堂堂大明王朝的內閣首輔。
這樣,他這個首輔的身邊人不管是在內閣還是在外面,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同。
從魏廣德還是侍郎開始,他就感覺到身邊人對他態度的變化。
語氣的和緩和態度的恭敬,無一不是在魏廣德不斷加官進爵後取得的。
如果魏廣德能稱為內閣首輔,他在外面的影響力雖然比不過張吉張大管家,但也算很厲害了,至少是二管家吧。
這裡,張大管家都來不了,只有他蘆布能來伺候著。
所以,雖然魏廣德並不想爭奪首輔之位,但是在他身邊的人,雖然沒人當面說出來,但是背地裡卻在幫他使勁。
若不是之前叮囑過張吉,怕是這個時候張吉見到其他朝臣,就會拼命慫恿他們上奏彈劾張居正不孝。
張吉現在在外面那是謹小慎微,就因為魏廣德的警告。
而在內閣裡,蘆布可就沒那麼多顧忌,這幾天可是趾高氣昂,走路都帶飄。
魏廣德收回視線,抬頭看著蘆布問道:“又是誰上奏彈劾首輔”
“趙用賢。”
怕魏廣德不知道他是誰,蘆布還很貼心的補充道:“他是翰林院檢討,也是隆慶五年的進士,嘿嘿,張首輔的學生。”
“他是不是之前還負責編修《大明會典》”
魏廣德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因為前年張居正提出重編《大明會典》時,列出的編修名單裡好像就有這個名字,只是不確定是否為同一人。
“對,就是他,他是《會典》的纂修官。”
蘆布急忙答道。
“還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魏廣德一皺眉,隨即罵道。
被張居正推薦參與《大明會典》重編,這就是給翰林院的人白送功勞,他就曾經因此受益。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舉薦他的人,還是他的座師。
就算覺得張居正做法欠妥,你可以去找他當面提醒,或者裝鴕鳥什麼也不做,也不能背後捅刀子啊。
可他呢,偏就做了。
“他是不是狼心狗肺我不知道,但是首輔大人那裡怕是夠喝一壺的。
連著兩個學生彈劾他,他還有臉竊據內閣要職嗎”
蘆布依舊是那副嘴臉,樂呵呵說道。
魏廣德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張吉在外面表現不錯,沒有因為看到他有可能上位就囂張跋扈起來。
但是身邊人若都是這樣,難免又不正常。
魏廣德要騙周圍的人,身邊還就得有張吉和蘆布兩個行為明顯不同的人,讓外面認為他既有心首輔寶座,但也很是剋制。
這也是之前魏廣德沒有體現蘆布的原因,他只提醒了張吉。
或許,也只有張吉多少猜出他的意思。
畢竟,魏廣德私下裡單獨和他有過談話,讓他最近低調點。
“呵呵.”
魏廣德只是一陣冷笑,對於這些吃裡扒外的人的下場,魏廣德可不想去關注。
張翰曾經是張居正的好友,現在跳出來彈劾張居正的,接連兩個都是他的門生,可想而知對士林的影響之大。
這個時候,魏廣德也想到了那個現在正在發配路上的劉臺,他開了個很不好的先河。
魏廣德的訊息可不閉塞,他也聽說了現在劉臺雖然失去了官身,但是在士林中卻留下美譽。
發配所過之路上,不是一般人以為的門可羅雀,而是受到沿途士紳的慷慨相助,見面都喊“劉公”。
這樣的人只要不死,等到朝廷變天以後,是有很大機率翻案的。
那些巴結計程車紳,未嘗沒有燒冷灶的想法。
只是些許投入,就有個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