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為什麼一開始就為張居正開脫,要知道事涉首輔,他自己是不好解釋的。
那是因為劉臺這份奏疏寫的絕了,裡面指控張居正的所有罪名,都是真實的。
雖然用意可能未必如奏疏所寫,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能查實的。
能讓都察院查嗎?
當然不能,否則張居正就麻煩了,考成法也麻煩了。
所以,一開始魏廣德就給此事定性為劉臺伺機打擊報復朝廷重臣,心有不軌。
驅逐高拱,事涉內廷自然不好查,總不能把兩宮太后和小皇帝喊道都察院問案吧,但朱希忠的事兒卻是明擺著,旨意是張居正草擬的。
考成法,六部向六科負責,六科對內閣負責,確實搶奪了本該屬於皇帝的監督之權。
六科是直接對皇帝負責,而不是對內閣。
不過這點,得考慮皇帝年幼的問題,但是說起來,確實侵奪皇權。
魏廣德把話說出口,又讓人傳出去,傳遍在京衙門,也是堵住其他人之口。
次輔態度如此明顯,其他就算有人想搞張居正,最後就算把張居正搞下臺,那結果呢?
魏廣德上臺,卻未必念你的人情。
下午的時候,呂調陽的彈劾奏疏草擬完成,魏廣德看過後直接在後面署名,又派蘆布送過去,由呂調陽直接送司禮監,希望儘快遞進宮裡,好叫兩宮得知。
張居正回家避嫌的事兒,已經在朝堂傳開,內廷也在之後很快就知道了訊息。
為此,慈慶宮還派人來內閣詢問了情況。
畢竟這麼大一個國家,內閣職責甚重,少一個人就是不得了的事兒,更何況還是突發狀況,事先沒有準備。
魏廣德進宮,把情況詳細說明,重點就是點出劉臺對張居正這個座師心懷不滿,包括調他去遼東而不是江南富庶之地,劉臺就已經對老師心生怨意。
在魏廣德回到內閣就得到訊息,慈慶宮派馮保去張府勸慰。
第二天一早,就有自辯奏疏遞上,順著魏廣德搭好的臺階,張居正自陳有眼無紙,無臉見人。
“在令,巡按不得報軍功,歲初遼東大捷,臺違制妄奏,法應降謫。
臣第請旨戒諭,而臺已不勝憤,乃妄自驚疑,遂不復顧藉,發憤於臣
且臺為臣所取士,二百年來無門生劾師長者,計惟一去謝之。”
張居正請辭首輔之位,倒也在大家預想之中,被彈劾都會這麼說一句,否則就有貪戀權勢之嫌。
自辯到了魏廣德手裡,票擬後又讓蘆布交給呂調陽,讓他署名後直接送司禮監。
紫禁城,乾清宮。
萬曆皇帝朱翊鈞此時百無聊賴的坐在書桌後面,一隻手撐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往日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坐在文華殿裡聽講官講課。
不過,昨天張師傅被御史彈劾,選擇放下手裡的工作回府避嫌,小皇帝敏銳的感覺到母后的情緒都變壞了。
是啊,自己從父皇手裡接手的可是一個偌大的國家,每天有多少事兒要處理。
不過也幸好發生了這件事兒,所以母后下旨這幾天的功課暫停,讓他多了休息時間。
張師傅可是內閣之首,雖然魏師傅也很厲害,可他畢竟不是首輔,做事難免畏手畏腳,除非讓魏師傅坐上首輔的位置。
小皇帝心裡想著,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在母后心裡,還是需要老成持重之人主持大局,魏師傅雖然有主見,能出主意,可終究沒有張師傅資格老。
對了,要不要找魏廣德商量下,不管怎麼說,張師傅是他老師,做弟子的這個時候該怎麼做,聽聽魏師傅的意見。
想到這裡,朱翊鈞對外面喊了聲,隨後就有內侍進來,站在他面前恭敬肅立。
“去,請魏師傅來乾清宮,朕有話和他說。”
小皇帝下令道。
昨下午開始,馮大伴就被慈慶宮叫去了,後面就很少回來。
不過宮裡也不缺人,馮保不在,其他人也是不少的。
“遵旨。”
那內侍答應一聲,急急忙忙往內閣走。
小半個時辰以後,魏廣德跟著內侍走進了乾清宮。
其實從內閣出來的時候,魏廣德已經猜的小皇帝加他來的目的,估摸著就是問張居正的事兒。
果然,行禮起身後,小皇帝先是隨意問了問他最近的身體怎麼樣,畢竟現在天氣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