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又祭祖……?”
祭祀先祖歷來是極重大的事,俞修龍曾在永春古家碰見,不想這次又在紹興成家碰見,心想:我身體已經差不多快好了,本想早點和金竹兄他們道別,這下卻又不好說了。
楊雲亮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說道:“爹在信裡囑咐我們好好照料你,你只管在府上多住一些日子,等這陣忙完可叫金竹帶你出去逛逛。你從湖廣內陸而來,紹興水鄉不可不看。”
俞修龍卻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必了,自出徵朝鮮以來,離鄉這麼長時間,家中母親和妹妹牽掛的很呢!”
“不錯,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俞兄弟如此有孝心,真是令我汗顏。”楊雲亮嘆了口氣,眼望著廳外的天空,“我自小父母雙亡,幸被爹爹收留撫養成人,他對我恩重如山,可我卻不能為他排憂解難,讓他老人家稍稍寬心。”
“成老先生對我何嘗不是恩重如山?我這條命想必就是他救回來的。”俞修龍也把視線轉向廳外,口中說道:“雲亮哥你也別謙虛了,秀珠當著我只差把你誇出花兒來,說成先生不在便是你當家,當得很好,把這麼大個府邸治理得分毫不差。”
楊雲亮嘴角擠出一絲苦笑,輕輕搖頭:“治家算得什麼,爹爹廣見卓識,胸懷家國大志,我與他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別這麼想,人總是各有各的用處嘛!”俞修龍指著自己,笑道:“比如說我吧,做起活來是一把好手,挑水、劈柴、犁地樣樣都行,但認字認得不多,寫不了什麼詩詞啊文章的,做狀元郎肯定是不用指望了;至於武功呢,也是個半桶水,充其量不怕豺狼野狗罷了……但我也走了那麼多地方,參加的兩次抗倭之戰都是勝仗,而且還曾幫鮫……”他忽覺一時『性』急說漏了嘴,差點沒把海底的事給說出來,當下急忙改口道:“還曾幫剿過山賊土匪,說起來也算做了一點事情。在咱們軍隊裡,成先生那樣的人厲害是厲害,可也就那麼一個,他就是鳳凰的『毛』麒麟的角……更多的是我這樣的人,有的甚至還不如我呢。”他這話,指的便是惡習難改的金鑿子、銀鑽子等人。
楊雲亮聽完他的話,雖然土是土了點,但卻頗有道理,不覺點頭。他有點理解為什麼秀珠和爹爹都喜歡這個年輕小夥了,拱手道:“俞兄弟年紀雖輕,見識卻不淺啊,這番話說的通俗在理,發人深省!”
聽他誇獎自己,俞修龍心裡其實得意極了,但卻只“嘿嘿”笑了兩聲,端起茶碗裝模作樣地喝茶,掩飾嘴角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