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那雙不知為何不沾不上溼意的靴子移上,最後定在脖頸之上。
遮擋視線的傘面,正以徐緩的速度下放——
就算是有心理準備,待看到面前那張真實的面容之時,我依舊是驚愣失神了。
“夏姑娘,”他把傘收到身後,臉上的微笑平和淡然,十指摩平衣上因走路而起的褶皺,動作自然而隨和,全無一絲模仿的跡象。
我淡笑回禮,屈膝輕聲問候:“列公子。”
“夏姑娘竟還記得在下?真是令人開心。”
我的笑容和悅宜人,靜靜淡然地看著他的面容——這樣的一張臉……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我的手不自覺撫上心口,心下大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心病已經緩了。若是依舊是那樣,這會兒,我是不是又該氣血翻湧?
靜站在我身前的人,帶著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自然三分和悅五分的笑容,正視向我的眼睛:“叫列公子太見外了……哦,在下想起,上一次與姑娘定下景蘭之約時,並未告訴姑娘在下的真實姓名……”他頓了頓,後退一步,謙恭和禮,“沒關係,今日補上。”
“在下冷洌。”他的手彎著停在半空,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不變,“姑娘想必已經聽過天山,在下,便是天山宮主。”
我極度保持著淡定的微笑,可是身側的手指,卻不禁微微動起。
他繼續笑說:“與姑娘在感業寺一別後,在下便一直在關注姑娘,在未州城,丁章那傢伙不自量力,想要染指你,也是在下的人去動手救的姑娘你。”
“你……”
他靜靜微笑:“姑娘,在下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我無意識地,斜瞄一眼廣叔,驀地發現,他的十指,已經不自覺地握緊,臉上的表情,瞬息萬遍,欲言又止。
“廣叔,請您冷靜一些,”冷洌的笑容依舊滴水不漏地掛在臉上,“您老了,身體不好,若這會兒還要被接回天山養老,那可就不太好了。”
一句普通的問候話語,我卻不知為何,從中聽出了些許威脅的味道。
“廣叔,你……你沒事吧?”我帶著擔擾地問去一句。
“……沒事。”安廣輕抽額角,鎮靜出聲。
“冷公子,”我自顧自改了稱呼,轉目朝冷洌望去,“您來這裡,便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嗎?”
“自然不是……”他整整額角的發,從袖中掏出一個圓狀器物,拋了兩下落到手中,再擺正在我眼前。
我眯了眯眼,淡聲啟問:“玲瓏鐲?”
他看了那鐲子一眼,依舊微笑:“祈陽派人交來給我,順便帶給我一個訊息,姑娘不會再奔赴那個景蘭之約。”他拱拱手,再行一禮,“便是因為這事,在下才親自來見姑娘,確定一下這是否是姑娘的意見。”
“……這個……”我有些措手不及,疑惑出聲,“我不知道有這樣的——”
“取消了取消了!”安廣猛地把我往後拖一下,帶離冷洌面前,目色焦急地望著我,“姑娘,我們不去,絕對不去。”
“……”我愣愣地看著安廣,“廣叔,你怎麼……”
“姑娘,不要去。”
冷洌輕嘆了嘆氣,好似有些失望地掉空視線:“原來,夏姑娘竟連一次賞花的機會也不肯給?”
“我……”
面前兩人,一直緊緊鎖著我的臉,盯緊我的表情。
“洌公子。”我再行一禮,恭敬又抱歉地出聲,“宜家不去了。”
“呃?”這回,輪到他眯起眼睛。
我淡淡微笑,屈膝行禮,緩緩點頭:“不去,望見諒。”
答應過祈陽的,會聽他的言語,如今,再加上廣叔的勸阻,我還能說去嗎?
冷洌的視線,悠悠地定在我臉上。
我後退一步:“來人,送客吧。”
“夏姑娘,”他低低笑著,“你便如此直接?”
“對不起,”我抱歉出聲,“冷公子幫過宜家很多,但是,您的身份卻讓宜家覺得驚心,天山,宜家並不想觸碰。”
我已經身陷皇家,難道還要去攤上這樣一個龐大而神秘的家族?
冷洌的臉上,突然綻出一個大大笑容,“可是,姑娘卻不能不碰……好難得來一趟,我想見一下我唯一的親侄子。”
“……”我再度被疑惑了,“侄子?”轉而一想,驀地意識到……
“在下的親生姐姐,名喚冷筠寧,所以——”他淡笑看我,“算起來,姑娘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