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個合格的妾!
沒錯,妾!
梁君傾眸光一寒,手腕急翻,手邊滾燙的茶盞突然而迅猛地往大廳當中的地面飛去,剎那間,哐噹一聲,碎瓷亂飛,驚得廳上眾人齊齊噤聲,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喜怒無常的郡主。
梁君傾摔完茶盞,立即纖指一伸,指向了面色驚惶眸光裡水波盪漾的戴雲煙,冷喝道:“放肆,本王與宋大人說話,你是個什麼身份,也敢坐在這裡?!宋家的規矩就是這樣嗎?我倒要問問,是誰教了你這樣的禮儀?!”
這就是拿宋嘉剛剛的話,來堵他一下了。
果不其然,宋嘉立即明白梁君傾是要和他過不去,面色一變就要發作。有什麼了不起,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莫名其妙就得了三皇子的賞識,封了個王位,誰知道是不是憑著別的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得來的?
手邊一緊,卻是戴雲煙悄悄拉住了他,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梁君傾在旁冷眼看著,心裡忍不住冷笑:看來,宋家的主事人,竟是這個看上去溫婉的姨娘呢!
哼!
很好,當年宋翼揚被逼離家,看來就是你戴雲煙的功勞了,如今你來了,且讓本王,好好伺候你!
戴雲煙柔柔地笑著,站起身,面色誠惶誠恐地退到了宋嘉的身後,低聲告罪:“是賤妾失禮了,賤妾出身微寒,多年來蒙老爺抬愛,禮儀更是生疏了!請郡主責罰!”
梁君傾聽得心裡怒火上湧:好哇,你這是變相地說,你才是宋家的主母,多年被宋嘉寵愛,這才無法無天,有本事就罰你,是嗎?
她纖手一握,圓溜溜的眼眸冷冷地一眯:姑娘我今天就罰你,看誰敢奈我何?!
她抬起眼眸,直直地瞪著戴雲煙,一瞬間,竟看見她眸中挑釁的笑意一閃,更是怒不可遏,橫眉就要發怒。
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一怔,起身看向了廳外。
寬袍緩帶的宋翼揚,面色卻是難得的急促,在方才那送茶男僕的帶領下急匆匆地進了大廳,見梁君傾面色蒼白地坐在主座上,頓時心疼地上前,竟是看也不看他的父親和姨娘,還有滿庭的兄弟姐妹,奔到梁君傾身前,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梁君傾抬頭看著他,滿心的怒氣霎時間不見了,柔柔地朝他一笑,搖搖頭:“我沒事!你去哪裡了啊?”
她也不管滿庭外人,語氣中忍不住帶了嬌嗔。
宋翼揚呼吸猶自帶著隱隱的急促,轉過身,這才看向宋嘉。
將近十年不見,印象中高大健碩的父親已經脊背微彎,兩鬢斑白,看見這樣的父親,他剛硬的心,忍不住微微軟了些,正要開口招呼。
卻不防宋嘉見宋翼揚進門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滿心都撲在這個與自己不對盤的女子身上,頓時怒了,冷哼一聲道:“陛下下旨為父告老還鄉,告老之地就在綠野。我和你姨娘走得倉促,暫時就住在城守府裡,你安排一下!”
宋翼揚淡淡地聽完,淡淡地點頭,朝門外高聲道:“小亮,你安排一下!”
小七戰死後,無塵立即將小亮派了過來,梁君傾卻堅持不肯再將這些昔年舊友放在軍中,只答應讓小亮在身邊待著。小亮卻老大不情願,叫嚷著好男兒就應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才光榮,被梁君傾一通痛罵後,才委委屈屈地做了城守府的小管家。
小亮方才不在大廳,自然不知道梁君傾和宋家人的一番摩擦,客客氣氣地將宋家人迎了出去,大廳裡,頓時只剩下梁宋二人。
梁君傾見宋翼揚對父親仍舊有著不自覺的恭敬,便也知趣地不再發火,宋嘉對宋翼揚很不喜,言行舉止地,絲毫疼愛也沒有,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大廳裡沒了人,頓時令人覺得寒涼,她縮了縮脖子,輕輕挽住他的手,眉眼一動,笑道:“過年了,你可想好送我什麼禮物了?”
宋翼揚卻像是滿腹心事的樣子,勉強笑了笑:“君傾,你先回院子裡歇息可好?我……稍後再來看你!”
她本想插科打諢,好讓他心情好轉點,無奈宋家人的到來,卻讓他心裡翻江倒海,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她理解地笑笑,點頭,鬆開他的手,道:“好,晚上吃飯時再見!”說完,轉身往院裡走。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卻失神地握緊了手掌,那裡,她的溫度還在,卻在漸漸消散,想要緊緊抓住,卻只能觸到自己手上硬而涼的繭子。
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心慌,彷彿她這一轉身,就再也不會回頭了似的!
她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