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漫長的,關於你的夢。”
“夢醒的時候,我以為我的死期到了。”
“……然而我沒有死。”
希德一邊哭一邊模模糊糊地應聲。
託尼笑了一下。
在看不見盡頭的黑色太空中,他們潛藏在飛船的屍體裡漫遊不止——絕望與無助的情緒暗湧於他們平靜的消遣之下,猶如活火山中,那等待著爆發的岩漿。
經過漫長的等待後,託尼最終決定將這些情緒帶進自己的墳墓裡去。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上帝聽見了他的禱告。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託尼再也無法忍受,他哭了,痛哭著對希德說道:“我回來了。”
“我終於回來了。”
-
“他狀態很差。”
娜塔莎搖著頭說道:“醫生說——他身上的那些傷,新的舊的交雜在一起,甚至還有幾道足以致命傷……天……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娜塔莎說完後,有些狼狽地避開史蒂夫的目光,故作冷靜地說道:“希德呢?讓他來看看託尼吧……醫生說,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總之不會是很久。”
死神已提前給託尼標註了記號。
就等一個明媚的晴天,把他從溫床中帶走。
之後,史蒂夫帶著希德走進來。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希德神情恍惚地坐到託尼床前,片刻後,像是難以忍受般地,皺了一下眉,伏下身,臉埋進被子裡,大概是在偷偷掉眼淚。
史蒂夫嘆息一聲後,和門外的娜塔莎一起離開了房間。
房內只剩託尼和希德。
而託尼依舊在沉睡。
希德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託尼鼻樑上的那一塊傷口。
他摸到那種硬硬的,粗糙的痂,也在瞬間便能夠想象到,傷口是怎樣不停地流出血,是怎樣反覆地發炎又化膿,最後慢慢結痂的。
所有的託尼身上的痛苦他都能想象得到,但是卻還是遠遠不夠。
託尼要比這還要痛苦一百倍。
希德忍不住想——這到底應該如何收場?
他們沒能阻止滅霸,而希德也未能復仇,只能渾渾噩噩地活著,找不到生的希望,也找不到歸去的方向。
系統自從上次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託尼,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
然而人類的生命力是有限的。
“我該如何挽救你?”
希德沒有在病房裡待很久——醫生過來了,要替託尼進行二次檢查。
於是他跟史蒂夫離開了病房。
走之前,他忍不住回過頭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託尼一眼。
在檢查的過程中醫生連連嘆氣。
一旁的護士也神色凝重。
後來,所有人都離開了。
病房裡猛地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呼吸機運作的聲音。
窗外的月光在地面上留下一點清澈的痕跡。
託尼是在這時候睜開眼的。
他呆了很久以後,才略略回過神來,意識到當下的處境。身體的疼痛漫上他的神經,麻痺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他掙扎著,不得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乾癟沙啞的哼叫。
星期五識別到了他的聲音。
它總是把它的智慧浪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
於是託尼聽見它說道:“您醒了。”
整座復聯大樓都連線了星期五的資訊端。
所以它來去自如,操控著那裝置在病床下的機械輔助手臂,給託尼倒了一杯水。
然而託尼用盡力氣,翻了個白眼。
他這個樣子根本喝不了水。
安靜了一會兒後——
託尼低低地問道:“我的情況怎麼樣?”
“……”
星期五沒辦法對託尼說謊話。
它把一切都告訴了託尼,一切的事情——關於他全身上下有多少處不可逆轉的頑固傷,關於他那嚴重受損的肺部和膝蓋,也關於他還能活多久……
而託尼幾乎是平靜無波地聽完了全部。
他假裝瀟灑地接過死亡的通知單。
“您節哀。”
星期五最後乾巴巴地補上了一句。
託尼淡然地擺擺手。
“沒什麼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