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多年的主僕情意對他網開一面,但他等了十多日,始終沒有等到。就在他絕望之時,那如仙子一般美麗的夫人出現了,對於他隱藏在那座山上不及時出手救她,使她險些喪命,她沒有任何怨責,反而出手相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還記得他說要效忠於她時,她所說過的話:“項影,你要想好。我救你出來,並不是想要你給我什麼回報,我只是念你是個難得的人才,就那麼死了可惜。你不一定非得跟著我,你可以像從前一樣,我是夫人,你是將軍的貼身侍衛,這樣,我對你沒什麼要求。但若是你真的願意認我當你的主子,我會要求你絕對的忠誠,不能有半點的隱瞞和欺騙,否則,我的手段不見得會比將軍好多少。”
言猶在耳,今日她卻又說他如果想回去,她為他準備良駒。
他還有可能回頭嗎?即使陛下肯留他,他又怎麼可能再帶領那些鐵甲軍回來與南朝那些他親自操練的將士搏命廝殺?況且,從她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從此效忠於她,永不背棄。至於陛下,對不起了!
北朝京城,皇宮。
宗政無籌離開塵風國,並未趕回紫翔關,而是直接回了京城。馬車直入宮門,行走在平坦的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細碎的馬蹄聲合著輕緩的車轅聲,有節奏的響著。他坐在寬敞的馬車內,不覺得舒適,只覺得周圍很空蕩。
風,微微掀開車窗簾幔,白色的日光透照進來,他閉著眼睛,漆黑濃密的睫毛在日光下於下眼瞼處投下青色的暗影。他靠著身後的軟墊子,英俊的面龐,是日復一日愈發濃重的滄桑和沉寂的表情。
塵風國這一趟,他是不是走錯了?
“陛下,清謐園到了。”馬車停下,一名侍衛小心稟報。隨後傳來奴才的跪拜之聲。
他緩緩睜開眼睛,有人掀開車簾,他起身,步下馬車,面無表情道:“朕身子有些不適,宣沈御醫。”
“遵旨。”
進了漬謐園,他腳步慢下來,望著周圍熟悉的景物,心間一陣陣波盪。這裡的每一物,都是埋在他心頭的風景,只可惜,這風景之中因為少了一個人,而失去了應有的顏色,變成了記憶的灰白。穿過潔淨的紅木亭廊,路過清幽的竹林,極少的下人,令這裡變得寂靜安寧。
寢宮裡的一切一如他離開前的樣子,整潔而乾淨,寬大的龍床上,那一襲金絲繡鳳的大紅嫁衣平躺在床的裡側,顏色如司那日夕陽下,她滿頭白髮身披羅帳的如血紅色,鮮豔而奪目。
塵風國一行,除她之外,他還遇見了一個人,那是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塵風國的人。因為那個人,他開始懷疑一件事。而那件事,他希望自己猜錯了。
從塵風國回來,一路上走了將近二十天,在這些天裡,他來來回回的想著自己的人生,悲哀而又充滿黑暗的人生,從父親到母親,再到兄弟和愛人,這些在別人眼中代表著溫暖的字元,為何在他的生命裡,卻只是將他一次又一次推入地獄的冰冷之手?
“陛下,水已經備好,奴婢伺候您沐浴吧。”一名宮女進屋,現現矩矩的行禮。
宗政無籌回神,斂了斂思緒,沒說話,再看了那嫁衣一眼,方才轉身,徑直朝浴房行去。
寬敞的浴室,氤氳著迷濛的水霧瀰漫在空,他走了進去,關上門,將宮女阻隔在門外。冷風吹入,微微打散了霧氣,但視線依舊朦朧。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住口望著前方的碧水浴池,神色有些恍惚。彷彿看到了碧水池中忽然鋪了一層嬌豔的花瓣,花瓣中女子膚白若雪,烏黑柔順的長髮半溼著散落在單薄瘦弱的香肩,襯得那肌膚愈發的瑩潤如玉,美不勝收。她背對著他,閉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想走過去,雙腳卻彷彿被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他好像聽見自己說:“容樂,你是為了逃避我,才躲在這裡不敢出來嗎?”
女子回頭驚詫中帶了一絲慌亂,“將軍,你怎麼進來了?”
“看你那麼久不回房,怕你出事所以過來瞧瞧。你這樣睡覺,會著涼。若是困了,我抱你去屋裡睡。”他走過去,在池邊蹲下,伸出手想抱她起來,然而,觸手卻只是虛無的空氣。
“容樂……”他慌亂而失落的叫了一聲。
原來是記憶帶來的幻象!他自嘲,苦澀在心底蔓延。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一去再不復返。他想問自己,為什麼要讓仇恨矇蔽了心智,不好好把握那段美好的時光?
悔恨這種心情真的很可怕,日復一日的增長,每多見她一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