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現,惑亂人的心神……漫夭紅唇微勾,看也不看那些手持飲血兵刃,面上卻已然如痴如醉的沙場將士,她指尖力度漸重,琴音由清悅變得深沉而大氣。
榮韜似是又身置波瀾壯闊的大海和峰巒之間,看雲煙飄渺,如夢如幻……正陶醉間,突然,耳邊猛獸狂嘯,山中野狼猛虎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嗜血的眼神、尖利的牙齒、想將他撕碎了吞食入腹的表情……碧藍的海水頃刻間變成濃稠的鮮血,腥臭的味道充斥著鼻尖,刺激著他體內埋藏最深處的暴戾的因子。
他舉起手中的劍,對著衝過來的野狼和猛獸狠狠劈下去,鮮血飛濺而起,他感覺到臉上一股溼熱的黏度,鼻尖那種血腥氣愈發濃重,讓人幾欲作嘔,他卻聞著興奮了起來。
榮韜的劍一經舉起,就再也停不住。青銅色的鎧甲,流淌著血色的鮮紅,他像入了魔般的雙目嗜血,面容猙獰,機械的重複著殺戮的動作,見人就砍,瘋了一般。
不只是他,此時的城牆下,所有的人皆是如此。
這一刻,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他們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字:殺!殺!殺!
隱在城牆樓梯口的向戊和兩名副將以及蕭可被這樣殘酷的場面震住了。向戊和兩名副將震驚的看著那些人,不,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而是失去心智的瘋狂的屠夫。
原來一曲美妙的琴音,真的可以化作催命之符,如此可怕!
蕭可木木的走出來,站到漫夭身邊,看著漫夭飛舞著纖細而靈動的手指,再看看旁邊的曲譜,她面色漸漸發白。這首“攝魂曲”是她師父“雪孤聖女”所創,曾經想傳與她,奈何她天生不喜歡練武。而這首曲子,必須有內力的配合,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內力越強,殺傷力越大。
蕭可只知道這曲子很厲害,能殺人,卻不知,它還可以將人變成魘鬼。從來沒見過這樣盛大的屠殺場面,看著混亂的戰場上翻滾的頭顱,被劈開兩半的身體裡流出的五臟六腑,鮮血蜿蜒成河。她心裡一時難以接受,胃裡劇烈翻湧,她急忙跑到一邊,彎腰嘔吐不止。
漫夭聽著下面傳來的廝殺之聲,目光只望著曲譜,什麼都不敢想,什麼也不願想。若不是逼不得已,她絕不願用這樣的方式,去殘殺她這具身軀的同胞子民。她緩緩閉上眼睛,空氣中的血腥氣慢慢浸入她的心底,耳邊迴盪著那些人死亡之前所發出的慘烈無比的哀嚎。
心一下下顫抖著,窒息的難受。她多想停止這一場殘酷的殺戮,如果她可以的話。
就在這時,一直利箭破空而出,從遠處石臺上的轎輦之中,朝她疾射而來。
“嗖”的一聲,迅猛的速度,決然的姿態,無人能擋的氣勢。
向戊驚叫道:“娘娘,小心!”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那支迎面而來的箭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白芒。她沒有反應,因為這首曲子,一旦開始,便由不得她中途停止。
她以為她要就這麼死了!然而,那支箭對準的,卻不是她,而是她面前的琴。
“錚!”
絃斷,琴毀,音絕。
她驚愕抬頭,那百丈之外的石臺上,轎輦之中步出一名男子,那人頭戴金冠,身著明黃色龍袍,遠遠朝她望過來。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甚至連他的臉也看不清。
轎中有人不在她意料之外,讓她意外的是,這樣遠的距離,他竟還能如此精準的射毀她面前的琴,而不是她這個人。
望著那被箭力劈開的琴與琴案,她才知道,原來他的箭術,也這麼好!
城下的敵軍遽然清醒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死在自己劍下的戰友,望著周圍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一股滔天的憤怒陡然而起,剩餘的幾萬人齊齊瞪目望向城牆上的白衣女子,剛才還覺得她像仙女一樣美,此刻再看,只覺得這女子如魔鬼一般可怕,且讓人憎恨。
榮韜抬頭望著她,怒目中充滿了濃濃的恨意。他舉起劍,似是恨不能立刻將她剁碎般的神情。他不能相信,這個有著仙子般的氣質和外貌的女子,是他們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怎忍心用這般殘酷的手段對待他們?
他沉痛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過身,面對剩下的將士,聲音交雜著痛苦和仇恨:“將士們,這個女人竟然用詭計讓我們變成了殘害自己戰士的兇手,我們不用再對她客氣。這樣的人,不配再做我們的公主。兄弟們,衝上去,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仇恨的力量,果然是無窮大。沖天的殺喊,幾乎要將這座城震塌。
漫夭被琴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