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2 / 4)

,裡邊同樣有易碎的東西發出斷裂的脆聲,依然是有多少快樂就有多少痛楚,(總歸好一些了,好多了,比什麼都沒有要好,)他盲目地抓撓她,用受傷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喊叫:哦,你這該死的黑牝,他叫喊著,她嬉笑著,輕巧地躲開他,抓起自己的緊身襯褲,開啟她這邊的車門,這時覺出他在她上衣後背無力地撓了一把,可是她已經跑進了五月的夜晚,早開的杜鵑花吐出芬芳,粉紅色的霓虹燈斑斑點點地灑落在停車場上——真有點像劫後餘燼的荒蕪之地,映在她的緊身襯褲上,她沒把那手感滑溜的廉價尼龍襯褲塞進裙子口袋,卻塞到那個裝滿了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玩意兒的少女用的化妝品包裡,她跑了,燈光斑斑點點,她那時是二十三歲,對緊身襯褲已不在乎了,而開始留意人造絲披肩,她走過梅西公司的精美小件日用品櫃檯時手便隨意伸進皮包裡——一條披肩的售價是一點九九美元。

便宜。

像那條尼龍緊身襯褲一樣便宜。

便宜。

像她。

她寄附的這具軀體屬於一個繼承了上百萬家產的女人,當然這事兒無人知曉也毫無意義——披肩是白色的,鑲著藍邊。當她靠在計程車後座椅上時心裡又同樣迸發出小小的快感,她沒在意司機,一隻手舉著披肩,直愣愣地瞧著,另一隻手伸進花呢裙子下面繃住大腿的緊身襯褲底下,一根長長的黑手指對準那個需要被呵護的部位狠狠呵護了一下。

所以,有時她會六神無主地彷徨起來,當她不在這兒時她在什麼地方,可是多數時候她的需求是突如其來的,一刻不停地追著她,而不可能有什麼周密思考,她只是實現需要實現的,做需要做的事情。

羅蘭將會明白。

5

奧黛塔本可以坐著豪華車到處跑,即便是在一九五九年——那時她父親還在世,而她也沒有富到一九六二年他去世時那種鉅富的程度,在她二十五週歲生日時,她名下的錢財已交給她自己管理了|奇*。*書^網|,她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但是,她對某個保守的專欄作家一兩年前杜撰的一個詞壓根兒不感興趣——那個說法叫做“豪華車自由”。她年輕得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真實地位,只是還沒有幼稚到(或是愚蠢到!)相信自己老穿著一兩條褪色的牛仔褲和卡其布襯衫就能真正改變她的社會地位的程度,當然她本可讓司機接送卻去搭乘公交車和地鐵,(她太自我中心了,並沒留意到安德魯受到傷害和深為不解的臉色;他喜歡她,還以為這是她拒絕他的某種方式,)也並非出於那種信念,不過她還是幼稚得仍然相信某種表白的姿態有時會抵消(或至少是蓋過)真實境況。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九日晚上,她為這種姿態付出了膝蓋以下兩條腿的代價……還有她的一半心智。

6

奧黛塔先是被人用力拖,然後再是推,最後被捲進了洶湧翻騰的浪濤中。她是一九五七年開始捲進去的,那件事最終被稱之為“運動”而沒有命名。她知道某些背景,知道為平等權利的鬥爭並非始於解放宣言①『注:解放宣言(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指一八六三年一月一日林肯總統釋出的解放美國奴隸的法令。』,而是要追溯到第一艘駛入美國的販運奴隸的船隻(抵達佐治亞,事實上那是英國人在此安置流放罪犯和失債者的殖民地),但對奧黛塔來說,這一切似乎都是從同一個地方開始的,有同樣的三個單詞作為標記:我不走。

這是在亞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一輛公交車上發生的,那幾個詞從一個著名的黑人婦女嘴裡說出,她名叫羅莎·李·派克②『注:羅莎·李·派克(Rosa Lee Parks,1913—2005),美國黑人民權運動女活動家。下文涉及的事件發生在一九五五年。』,這羅莎·李·派克就是不肯從公交車前面的車廂退到後面去,這當然是吉姆·克勞的公交車③『注:吉姆·克勞(Jim Crow),原是十九世紀初一個黑人劇團的保留劇目,後來這個劇名專指黑人和他們的隔離生活。吉姆·克勞的公交車,指一九六〇年代以前美國南方各州在公交車上實行的種族隔離。』。很久以後,奧黛塔也和人們一起這樣高唱“我們不走”,這情景總讓她想起羅莎·李·派克,她唱這歌時總有一種羞愧之感。要和你的隊伍一起,跟大家匯成人流一起唱出“我們”是容易的;甚至對於一個沒有腿的女人也是一件不難的事。唱出“我們”是多麼容易啊,做“我們”是多麼容易啊。但在那輛車上並沒有“我們”,那輛車上準是混合著陳年的皮革味兒和經久不散的煙味,車上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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