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武功遠勝沈放蕭平安,是以足跡更淺,先前日頭未升,林中陰暗,更難辨識。沈放兩人又故意留的足跡明顯,三人都未察覺。 晏蒼然冷哼一聲,心中又羞又惱。三人年齡都是大了沈放兩人兩倍還多,當真是走過的橋比他們走過的路多,可偏偏還是上當。 楊燻炫卻是不以為意,反是笑道:“這奇門遁甲之術果然高明。雖然是個圈子,但絕無重複。藉著山石遮掩足跡,拼接道路,引著咱們一條道接上另一條道,咱們竟是渾然不知走了回頭路。若不是此處分岔,留下咱們足跡,怕我還是瞧不出來。” 宋仁杰卻無他這般大度,冷哼一聲,道:“楊兄若要誇獎,等咱們出去再說不遲。” 晏蒼然道:“足跡莫要管了,咱們出林再說。這兩人一路向南,定是去往信陽城去了。” 楊燻炫呵呵一笑,似是胸有成竹,道:“晏兄莫急,這兩人逃不掉的。” 此際沈放和蕭平安兩人早出了樹林,已上了大路,果然是直奔信陽城而去。 蕭平安見沈放從容行路,也不著急,猶自心裡沒底,忍不住道:“咱們方才兜些圈子,真能瞞過他們三個麼?” 沈放笑道:“大哥放心,二個時辰之內,他們定是出不了林子。咱們與其擔心他們,不如想想尋些什麼吃的。” 蕭平安不聽這話還好,沈放話音未落,自己腹中就是“嘰咕嘰咕”聲響。兩人辛苦一夜,水米未進,消耗又是巨大,早是飢渴難耐。眼下腹飢還好,喉嚨裡幾要冒出煙來。 可放眼四望,觸目皆是一片土黃。蝗蟲過後,不但啃食苗木,就連水也一下子變的少了。兩人已經路過幾處溝渠,都已乾涸。不知是數萬大軍消耗殆盡,還是蝗災之後,真有百災叢生。 又行六七里,終於見路邊有個水塘。看水色渾濁,水面飄著一層白色汙漬。 蕭平安嗓子冒煙,早渴的不行,下到水邊,俯身蕩了兩蕩,掬起一捧,正要送進嘴裡,卻聽沈放急道:“蕭大哥,這水喝不得!” 蕭平安停手不飲,就見沈放手指塘邊一處,浮浮沉沉飄著一物,細看之下,竟是一具屍體。 蕭平安也是嚇了一跳,急忙甩手。一場大戰之後,宋軍被屠過萬,屍身多半被埋入京觀,但總有少數死在別處的屍身無人收斂。看那屍身衣著,似還是一個金兵,不知怎地死在這裡。 沈放也行到岸邊,忽然彎下腰,折了根樹枝刨了幾下,自土裡摳出幾隻白白胖胖的蟲子,都有一指多長。沈放笑道:“一二三四五六七,蕭大哥你吃四個,我吃三個。” 蕭平安小時也沒少吃蟲子,那金蟬油炸之後,尤其之香。見了也是心喜,雖然蟲子不多,聊勝於無。也道:“咱們架堆火烤了吃。” 沈放道:“這蟲子肚裡就一泡水,一烤就爆,只能生吃。”伸手將四隻蟲子遞過。 蕭平安面露難色,他幼時無依無靠,為求活命,什麼都吃的下去,但如今今非昔比,這蟲子卻是許久不吃了。看四隻大蟲子肥肥大大,蜷成一團,似是蠕動都難,心下也覺有些噁心,搖頭道:“給我三個就好。” 沈放笑道:“你是我大哥,自然要多拿一份。” 蕭平安搖頭道:“你年紀小,更該多吃。” 沈放道:“大哥比我個子大,該吃的多。” 蕭平安無奈,伸手接過四隻肥蟲,皺眉道:“這東西我可許久沒吃過。”三指捏起一隻,只覺觸手軟乎乎,那蟲子還掙扎了一下。一咬牙,正要放進嘴裡,眼角一瞥,卻見沈放湊的老近,笑嘻嘻瞧著自己,心中起疑,道:“你怎麼不吃?” 沈放道:“我就三個,省著吃。” 蕭平安這才明白過來,將四個蟲子塞向沈放手中,道:“我不餓,都給你吧。” 沈放笑著躲閃不接,道:“大哥你走南闖北,還怕吃個蟲子麼。” 蕭平安此際已是篤定沈放鬧鬼,想看自己笑話。搖頭道:“你怎麼也不正經,學誰不好,學那小元寶胡鬧。” 沈放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冤枉冤枉,天地良心,我敬重大哥,有福同享,難道也有錯麼。”嘻嘻一笑,道:“這是地蠶,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蕭平安將四個蟲兒硬塞到沈放手中,道:“編,編,你接著編。這不就是雞婆蟲,什麼地蠶,你吃給我看看。” 沈放微微一怔,道:“大哥,你認得啊!” 雞婆蟲便是蠐螬,乃是金龜子或金龜甲的幼蟲,可以入藥,可治破傷風。也稱地蠶,土蠶,老母蟲,白時蟲。 蕭平安識破沈放詭計,心下也有些小得意,道:“這東西小時候我抓的多了,它喜食苗木根莖,大豆田中尤其之多。啃食之後,地上豆苗便葉片發黃。鄉間多挖此蟲餵雞鴨。吃是可以吃的,但我只愛吃油炸的。你若喜歡吃生的,一會我抓來給你,你能吃多少有多少,管飽。” 沈放也哈哈大笑,他自臨安暗算彭惟簡失手,一蹶不振,少與人玩笑。他如今暗疾盡去,內功修煉也是突飛猛進,人也逐漸回覆開朗。先前與柴九等人一起,還略有拘謹,此際與結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