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蒼然眉頭一皺,軍營之中,入夜便不許走動喧譁。耳聽外面紛亂,定是出了岔子,十之八九是逃走的沈放生事。 就這微微遲疑功夫,外面那馬群來的好快,蹄聲已到近前。忽聽“刺啦”一聲脆響,帳篷後面忽然撕破一個大洞,一匹馬跟著衝進帳來。一匹身後,又是一匹,轉瞬已有七八匹馬奔至。 當先一馬,直奔晏蒼然。 晏蒼然略一猶豫,還是側身讓過。他雖是武功高強,卻也不願直面奔馬。 那馬貼身而過,馬背上忽然翻上一人,伸手一扯蕭平安。正是沈放藏在馬腹之下,拉住蕭平安之手,用力一甩。 蕭平安應變也是奇速,凌空一個翻身,已經落在一匹馬上,身未坐穩,人已出了帳篷。 一群奔馬,足有三十餘匹,瞬間將一個大帳沖垮。大帳倒塌,將幾匹馬罩在其中。 晏蒼然早已閃身而出,只見頭馬已經去遠,心中惱怒,也是飛身而起,落在一匹馬背之上,緊緊追去。 營中軍民夜半都卸了鞍韉,三十餘匹馬都是不帶韁繩馬鐙。好在蕭平安和沈放都是身手矯捷,光禿禿的馬背之上,也是穩如泰山。 三十餘匹驚馬成群,營中無人敢當。沈放自營帳出來,又在門前俯身撿起幾根火把。縱馬飛馳之際,不忘將火把擲出,扔在帳篷之上。不多時幾處營帳火起。 沈放原本在營中躲避守卒追逐,又跑去拆了馬圈,大營早已驚亂。此際火光一起,更是一片混亂。縱馬所過之處,營帳中紛紛鑽出士卒。 這些金兵剛剛經歷一場惡戰,正是情緒不穩。營中亂起,立刻有人伺機而動,想要報復仇人。但沙魯圖營寨扎的整齊,營內的管制也是一絲不苟。見有異動,立刻有軍吏大聲喝止,不斷有全副武裝的甲兵排成佇列,壓制騷亂計程車卒。 但如此一來,反是無人顧及那群奔馬。一干營中士卒多半不知就裡,都當是有營嘯,不知乃是有人搗亂。 路上金兵盡皆遠遠避開。受了驚的馬群不需射殺,放出營房,馬匹自會慢慢平復,再牽回便是。士卒都知其中關鍵,誰也沒想上前阻攔。 沈放和蕭平安策馬狂奔,一路暢通無阻。轉眼兩人已經迫近轅門,沈放招呼蕭平安,兩人緊貼馬背之上,稍拉馬鬃,叫胯下馬混入群馬之中。 夜間黑暗,奔馬跑的又快。轅門前守軍只道是一群驚馬,放出去天明再尋不遲,也不阻攔。 出了轅門,已是一片曠野。蕭平安心下稍安,正想扭頭與沈放說話。卻見沈放伸手重重一拉他的馬鬃,帶著他馬,向前一竄。 蕭平安急急扭頭,就見晏蒼然也騎在一匹光馬之上,已經追到身後。 蕭平安暗罵一聲陰魂不散,跟著沈放一路朝東而去。 兩人夾緊馬腹,催馬急奔,逐漸與身後群馬拉開距離。再回頭看,追兵已變成三個,楊燻炫和宋仁杰也追了上來。 明月當空,馬蹄聲踏碎夜色。晏蒼然三人各懷心思,緊追不捨,這一路追下,竟是直追出七八十里。 起初半個時辰,五人策馬飛奔,隨後都是越跑越慢。金軍的戰馬長於衝刺突襲,並不以長力見長。幾人熟知馬性,見馬匹出汗便不再催馬急行。 沈放與蕭平安按轡徐行,與身後三人隔著三十餘丈,後面的人不跑,他也不急。五人馬上都無鞍韉,若是尋常人,早摩擦的大腿紅腫。五人武功在身,自是不以為意。 蕭平安不住回頭去看,見幾人沒有放棄的意思,猶豫道:“要不咱們分頭走,我來引開他們。” 沈放似是胸有成竹,道:“不必,待到天亮,我自有法子甩掉他們。” 蕭平安微微一怔,待到天亮,更易被人追蹤才是,但對自己這個兄弟甚是信任,點頭不再言語。 眼見天色將亮,沈放起初向東,出十餘里,又折道向南。此際眼前一片樹林,蝗蟲過境,如今大地一片荒蕪,但眼前這片林子多是松樹,或許蝗蟲並不愛吃,仍是綠色一片。 晏蒼然三人見前面忽然出現一片密林,也是皺眉。楊燻炫道:“這兩個小子一夜大兜圈子,莫不就是衝著這邊林子過來?” 宋仁杰道:“林中有埋伏?” 楊燻炫笑道:“若有接應早直奔向此,又怎會大兜圈子。” 晏蒼然道:“管他什麼,天亮更好下手。” 宋仁杰道:“想從咱們三個手下逃命,簡直是白日做夢。” 晏蒼然面色陰沉,心道:“若不是你倆不肯出力,咱們緊追不放,耗盡他們馬力。再以輕功去追,早拿下這三人,如何還要受這一夜辛苦。” 說話間,前面沈放和蕭平安已經催動胯下馬,朝著密林疾馳而去。晏蒼然三人也不言語,策馬追上。 不消一刻鐘功夫,沈放和蕭平安已到林前,兩人毫不猶豫,棄馬入林,片刻便隱沒於樹林之中。 晏蒼然三人追到近處,見是一片野林,樹木茂密,荊棘叢生。林間還有各種低矮灌木,大半被蝗蟲吃去葉子,只剩一些殘枝,光禿禿的枝幹如矛如戟,森然相向。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