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窗外聽的清楚,心道原來此人是金國什麼王爺派來,難怪錢象祖這樣的大官也肯見他,宋金官員私下有來往的比比皆是,倒也不奇。 簡姓金人道:“不是怕,而是不願打。” 錢象祖道:“那是為何?” 簡姓金人道:“漢人太多,眼下大金那邊已經是十個漢人才有一個金人。若是吞了大宋,再來這麼多漢人,二十個,甚或三十個人才有一個女真人,這比例過於懸殊,必生事端。是以我大金也不想再要貴邦之地,既無心侵佔,這仗打來又有何益?無非是殺你些人馬,又多賠些錢財。自來只有武將愛打仗,好加官進爵,錢大人,這道理你自然明白。” 錢象祖又是沉默片刻。 簡姓金人道:“眼下是戰是和,全在貴邦。只是要戰,難免生靈塗炭,貴邦更是討不了好。” 過了片刻,錢象祖方道:“打與不打,也不是我說的算。咱們不談這些,簡先生來了幾日,臨安的‘西湖醋魚’可吃了沒有?” 簡姓金人笑道:“那魚我吃的不慣,那龍井蝦仁倒是味道不錯。” 兩人又聊一會,都是風土人情,市井笑談,說了一會,錢象祖起身告辭,起身之際,突然低聲道:“此間林員外大壽,聽說也請了韓大人,若是簡先生還在此處,說不定也可一見。簡先生有話,不妨當面跟韓大人講。” 沈放心念一動,心道,他這是何意?為何要有意透露韓大人行蹤?聽開門之聲,當即走到門前,門一推開,立刻躬身扶住。 一六旬白鬚老者身穿便服,舉步出來,只當他是林家的下人,看也未看一眼。 沈放低頭藉機去看屋內,卻是一個人也未見,先前說話那人也不見蹤影。 沈放不敢多看,等錢象祖走了幾步,錢家侍從跟上,才過去跟在身後。林家人當他是錢府親隨,錢家眾人只當他是送客,其中兩人更是對他微笑致意。 這晚夜半時分,沈放偷偷出了屋子,他猜想日間所見簡姓金人,定就是那無名院中的神秘客人,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 他知林府守衛森嚴,若是被人抓住可是大大不妙,想到那大荒落的裝扮,也尋了塊木板,削成個面具,也是隻露出雙眼。尋了兩個帶子縛了,倒也合適。 只是探查,是以劍也不帶,只隨身帶了銅管,鋼絲等小巧之物。出了院子,辨下方向,便向那院子摸去。 他先前有林府佈防的地圖,何處有暗哨,何處有巡夜,大半知道。出來觀察片刻,與圖上所述大約吻合,想是六公子雖然截了地圖,也還未及更改。 但沈放小心翼翼,只行了百餘丈便有些後悔,這夜行之事比他所想要難了許多。自己常聽燕長安說起各種夜探潛伏故事,只覺甚是有趣,今日忍不住一試。卻不想遠比自己所料為難。這百餘丈行來,已有兩次險險被人看見。 沈放頓生退意,心道,我也是一時衝動,想這夜半三更,人都已睡了,我又能探到什麼?正因人都歇息,防那偷盜竊賊,這守衛反更加嚴密,當真是吃力不討好。倒還不如想個什麼法子,白天去渾水摸魚試試。 他縮身一處假山之後,心想等下一批巡夜的護院過去,便返回屋去。 等了半晌,遲遲不見巡守過來,心道,這條路上說有守衛來回查探,莫非改了? 正疑神間,突然前面一道人影一閃,沒入對面花叢之中。沈放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還有夜行人出現,略一猶豫,閃身跟了過去。 前面那人顯是行家,行進之間,一點聲息也無。 跟了兩步,沈放大吃一驚,那人身材肥胖,雖然穿了一身黑衣,腦袋也包裹的嚴嚴實實,卻分明就是道衍大師。 沈放心道,此人果然有古怪,這林員外所為,也當真讓人摸不著頭腦。知他有異,還要將他留在府中,豈不是養虎為患?且跟著看看他想做些什麼。 他見道衍身輕如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顯是武功不凡,也不敢跟的過近,遠遠吊著。 前面道衍大師曲折隱匿,行走甚速,轉彎抹角,竟無絲毫遲疑,遇到護院巡衛,總能尋到合適的藏身之所,提前避過。 沈放心中大奇,怎地此人道路比我還熟?走了片刻,看他所去的方向,也正是那無名小院,更覺蹊蹺。 如此又行了半炷香功夫,那小院已經在望。 道衍大師突然加快腳步,片刻到了院牆之下,飛身而入。 沈放大皺眉頭,不明白此人先前甚是謹慎,怎到了此地卻似毫無顧忌,他直接跳進院內,就不怕裡面有埋伏不成?這門外分明也藏著守衛,怎夜裡卻不見了? 沈放摸到牆下,側耳傾聽,卻不聞裡面有什麼動靜。略一猶豫,輕輕躍起,手搭在圍牆之上,探身窺視。 只見裡面乃是一個花園,建築四面圍合,各有幾棟房屋,十餘間房,此際倒有六七間屋還透出燈光,卻不見那道衍大師的影子。 沈放翻身進了院子,伏在一叢花木之後,四下望了望,卻不知道衍進了哪個房間。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