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雙方的手段彼此都已知曉,陰謀詭計逐漸退後,兵對兵,將對將,冷血對刀鋒,只剩血腥和犧牲。 在絕對的壓倒性的力量面前,秦晉和顏青等人終於漸漸敗下陣來。 第十一日晚上,秦晉發出了朱雀焚天令。 隨後十餘天間,前來開封的衡山派門人不下二百,能進到地下的不到四十。但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些人用鮮血喚醒了一座城池。 當那個騎驢的老者,在開封城門之外,說了一聲“衡山弟子金安在,奉令前來馳援。”古老的城牆之下,似乎傳來一聲嘆息。 八十年前,這座城池一蹶不振,一個巨大的靈魂沉睡在廢墟之下。可這一天,一個蒼老的羸弱的微不足道的聲音喚醒了他。開封府數月以來漢人被壓抑的熊熊怒火,終於噴薄而出。 不斷有人起來反抗,帶著兵刃糧食進入地下,甚至開始襲擊金兵營地,進而發展到不分青紅皂白,對尋常金人也展開瘋狂的報復屠殺。開封府徹底化為了人間地獄。 始作俑者溫迪罕永謙也傻了,他站在開封府尹官邸的最高處,看著巨大的黑色煙柱從四面八方升起。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他太久沒有把一些人當做人了。 但沒有別的辦法,即使錯了,也必須一錯到底。納蘭也裡增兵三千。 這三千並不是尋常計程車兵,儘管之前那五千也號稱精銳,但和這三千人完全不能相比。這三千人全是血統純正的女真人,人人祖上都有幾個立過軍功的戰士。 這些人排成方陣,歪歪斜斜,很多人甚至連站直都不會。模樣更是難看,甚至有斷手殘疾的混在其中,甚至不穿甲衣。但這些人真的厲害,就算大宋裝備最精良,本是為應戰騎兵組建的步人甲軍團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在納蘭也裡看來,這些才算是金兵,他掏出了家底。 女真人幾乎都是騎兵,漢人才大量充作步軍,這三千女真人卻是實打實的全步軍編制,在戰場上也屬少見。 地下城不斷收縮,如同一根繃緊的弓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成兩截。蕭平安就在這個時候趕到。 蕭平安只覺自己剛剛閉上眼睛,便被一陣嘈雜之聲再次驚醒。他一躍而起,出了帳篷,就見幾百人站成一堆,聽前面一人說話。 那人面色蒼白,臉上一點表情沒有,冷冰冰的發號施令,正是秦晉。 未到近前,便聽的明白,原來金兵完全不給喘息之機,已經重整旗鼓,帶著新援殺回。 蕭平安上前道:“大師兄!” 秦晉面沉似水,冷冷道:“叫我閻羅。” 蕭平安嚇了一跳,秦晉素來喜歡端著八代大師兄的架子,對他也不喜歡,但從未如此冷冰冰與他說話,下意識的挺了挺胸,道:“是。” 秦晉道:“你來的正好,你帶五十人,守住北門,一個金兵也不許放入。” 蕭平安看看身旁眾人,顏青、宋源寶、水靈波、秋白羽都站在最前排,也都是一臉肅然,他神情也是一凜,抱拳道:“是!” 秦晉掃視一週,道:“其餘人仍是如常。”頓了一頓,語氣忽然嚴厲,道:“顏青持劍,退縮者斬!”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號角,伴隨著數人的齊聲大喊:“來了,來了!” 秦晉一揮手,沉聲道:“殺!”當先帶著一組人直奔一道門戶。 眾人跟著發一聲喊,卻大半有氣無力。這些人站在一起,便是歪歪斜斜,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雙目無神,怎麼看也不像能打仗的模樣。 這些人多半是地下的潑皮無賴,平日裡坑蒙拐騙,沒幹過一件好事。昨日還在欺負婦孺,如今卻擔負起保衛家園的重任。 蕭平安深吸口氣,也帶著人趕往北邊。中間路過一個帳篷,他忍不住止住腳步,探頭一看,林子瞻仍然昏迷不醒。蕭平安猛一轉頭,去到北邊門戶。 此處是最大的一條通道,足有三丈多寬,一滴水也不見,通往洞穴的門也是最為寬大。剛剛帶人站定,就見一群金兵已經在通道一端冒出頭來。 喊殺聲驟然響起,一眾金兵跑步上前,只聽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轟然作響,震的洞穴似也在搖晃。 蕭平安忽然一陣精神恍惚,他突然想到十多年前,自己在裡縣被抓入軍中。一場濃的化不開的大霧之中,忽然一群凶神惡煞一般的兵丁冒了出來,他身邊的人也像瘋了一樣衝上去。刀砍在肉上,鮮血飛濺,槍扎入身體裡,“噗嗤”的一聲,他嚇的一動也不敢動。 思緒戛然而止,金兵還未到洞口,忽然從陣中躍出五人,都是一身黑衣,腳步輕盈,一閃身已經到了洞前,手中鋼刀寒光閃閃,當頭劈下。 蕭平安猛地從記憶中驚醒,長歌劍出鞘,將其中三人擋住。那五人武功參差不齊,但便是最高的一個,也與蕭平安相差甚遠。 蕭平安一劍逼退三人,隨即橫跨一步,又將剩餘兩人一併逼回。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