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臉也不露,正眼也不瞅我,直接下倉歇息去了。什麼人物,我哪知道,反正小不了,得罪不得。”回頭朝後看了看,見眼前忙忙碌碌,一船船工來來去去,微微皺眉,接道:“這當是個愛清淨的,你這船上都是粗人,可別在人家面前晃來晃去,招人嫌棄。你也機靈點,千萬莫要前去東問西問,一發連我也受你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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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潮忙道:“小老兒理會得,麻雀豈能攀鳳凰。除了一日三餐,他不來尋我,我是萬萬不敢去騷擾。”
何竟方微微點頭,道:“這就對了,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太太平平把人送到地方,自然萬事大吉。”忽地面色一變,道:“怎地還有閒人上船?”
順著他目光所視,正有三人順著架在岸邊的木板行上船來。三人卻是兩撥,並非一路。前面一個,兩鬢白髮,拄著柺杖,揹著個藥箱,似個走方的郎中。身後數丈跟著兩人,一男一女,似是一對夫妻。
海平潮賠笑道:“乃是一早商定的,丐幫送來的三位客人,說是一道要去天津府。”
何竟方皺眉道:“丐幫,丐幫算什麼東西,你推了便是。”
海平潮笑容不減,道:“這三個客人,前日就已說定,何大人你這貴客方才忽然登船,委實是推辭不及。”
何竟方道:“丐幫的什麼人?”
海平潮小聲道:“乃是掌棒長老穆清泉。”
何竟方哦了一聲,半晌方道:“那便算了,你也跟他們知會一聲,莫要去招惹我帶來的客人。這些武林中人,哼!”
海平潮連聲道:“那是當然,何大人儘管放心。”
何竟方擺擺手,帶人下船去了。
海平潮送到跳板之處,目視何竟方下船,見他走遠,笑容慢慢收斂,諂媚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卻是一股嚴肅近乎嚴厲之色。
身旁走近一個四十餘歲的魁梧漢子,微微垂首,恭聲道:“老爹,方才來的客人,已經送到艙房去了,咱們是否這就起錨。”一段話說完,伸手捂嘴,重重咳了幾聲。聽聲音如扯風箱,想是此人肺病不輕。
海平潮道:“好。”
那魁梧漢子一揮手,有人立刻上前,抽去跳板。
海平潮剛剛走到船頭,船已緩緩而動。
就在此際,忽聽岸上有人高呼,道:“船家,且慢!”
海平潮回過頭來,就見岸上三條人影正快速疾奔而來。
那魁梧漢子始終跟在身後,皺眉道:“又是什麼人?”
海平潮道:“不管他。”
魁梧漢子會意,高聲罵道:“都他孃的麻利點,沒吃飯麼,速速出港!”口中一口濃痰終於借力咳了出來,重重吐向海裡。
岸上三人來的好快,其中一人見船毫無停下之意,怒道:“賊廝鳥,沒聽見麼!叫你停下!”
船隻離岸,自不會停,眼見離岸已有七八丈。三人已奔到岸邊,忽地兩人飛身而起。
兩人都是一躍四丈,空中力盡,離船卻還差了三丈有餘。其中一人忽地雙掌翻出,在另一人腳下一託,那人空中身子一擰,已經借力撲向船身。
這轉瞬功夫,船雖離岸,船頭卻還未調直,仍是側舷對著岸邊。船首偏移,帶著船舷又離岸一丈。
兩人慾飛撲上船,船上不少人都看到,就看那人似是功虧一簣,差了少許,終於未能觸到船身。不知為何,大夥都是鬆了口氣。但隨即就聽“啪”的一聲,一手按住船舷,那人已跳上船來。
再看岸邊,託舉那人本要墜海,岸上一根腰帶拋了過來,那人伸手一攬,輕輕巧巧躍回岸上。
此乃販私漏舶的賊船,船上夥計自都有些見識,知道遇到了武林中的高手。見那人六旬上下,長眉細目,儀表非凡。但眾人稍看一眼,便各自低頭做事,無人大驚小怪。
大船緩緩轉向,離岸更遠。
那人掃視一圈,立刻直奔海平潮,道:“柳家堡柳一明夷,可是海船頭當面,我等急往寧海州(今威海),還望行個方便。”
海平潮拱手道:“原來是柳家堡大長老,失敬失敬。方才船已起錨,實在是停頓不得,我這就叫人放下舢舨,接兩位朋友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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