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和陳瞎子住在一個院裡,但她從來沒找過陳瞎子算命,因為陳瞎子大部分時候都只會說禍事,比如小心哪天會有血光之災,哪天會有親人離世。小院裡除了她這一家,其他人都找陳瞎子算過,而她也總是聽到這些惡毒地說,“這個陳瞎子,難怪眼睛會瞎,盡看些壞事,天也要罰他”。他們這話都不敢當著陳瞎子罵,因為他們看到過一個人在指著罵陳瞎子時,突然變了天,然後一個雷劈下來把那人的手燒成了黑炭。
那天他看陳瞎子摸著水籠頭想打水,也是當時有空,便幫了一把。小院裡所有人都共用一個水籠頭,每天上午8點到10點下午3點到5點有一個居委會的專門記桶數,月底按桶數交錢。
當那個居委會的叫她李太婆,而那天她擺了一上午的攤都沒開張不由發了兩句牢騷。陳瞎子卻對她一笑,“他也沒說錯,李太婆,你有老來福,有太婆命”。
她可得好好活著,這窮日子真叫人有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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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從來不去想以前的日子。
沒人會想到林家的大小姐、京中大帥的女兒會能耐得住這樣清貧的日子。但她即便再艱難,她也不會去求肯家裡的人,她已經跟家裡人一刀兩斷。
林碧自始自終就沒相信過李恆華會叛國,正象她一如既往地相信父親沒有叛國一樣,儘管幾乎所有的人都說父親是因為叛國他的座機在臨國被擊落最後得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現在的林家是由父親的弟弟,那個被天才父親一直瞧不上的弟弟當家。當林碧聽到被擊落的那架座機上有父親、母親以及同樣被稱作是天才的弟弟,林碧的第一反應便是“陰謀”,這是一場陰謀。林碧一直懷疑是叔叔搗了鬼,但她早己跟林家脫離關係後,她再不去想在這回事。
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她是在父母死之前就脫出了林家,因為她喜歡上了李恆華,這個說他父親是個陰謀家要蒐羅父親罪證的人。從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了,他談不上英俊,但那張飽含憂鬱的眼睛是每一個少女都難於抵擋的,這個敢指著父親的鼻子罵父親是陰謀家的人,讓她有時都懷疑自己的勇氣,居然只看了他一眼便愛上了他。
而他要接受她,卻只是要她兩個承諾:“我要一個兒子;你要脫出家門。”
林碧知道自己的體質不能生孩子,因為這是紅牆內的那些醫生說過的,孩子是要她用生命去換取的;而脫出林家,意味著她要跟他過一樣清貧的日子,“你拉住我的手後,從此跟林家再無干系。”但是,林碧居然答應了。
林碧看到那憂鬱眼中的拳拳之心,這是她下定決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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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看了看場中,發爺已經倒下了,他的雙目大睜,手中抓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咽喉上有一截細藤,現在已經鬆開了,可以看到上面有一圈烏黑的血印。
老九的雙手沒有了,還兀自在叫罵個不停。
十三的胸口破開了一個洞,之前自己根本看不到,現在成了一團意識流,可以看到傷口處血還在汨汩地往外流。
老八的頸子歪向一邊,旁邊是老九的小鏟,頸動脈的血已經凝結了,但現在居然還保留著跪姿。
地上有一小團黑糊糊的東西,還冒著煙,十一想到那是東叔和老五自焚後留下的唯一的一點東西。
然後,十一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那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很木然地滿是皺紋的身體,這個身體很容易讓人誤解是一尊雕塑,因為十一自己看了這麼久,發現這個身體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而且,現在,自己這道意識流進入不到這身體裡面。
織子和那個會瞬移的小女孩毫髮無傷的站在場中。那個小女孩一臉煞白地靠在織子的肩上,織子在女孩的耳邊溫聲地說著什麼,一邊把小女孩的頭往自己的懷裡攏。
“你說不說,再不說我把你的腳指頭一個一個敲碎...”十一聽到了木龍李恆雲狂怒的叫聲,這尖銳的噪音真象是用針扎著耳膜一樣。李恆雲的前胸一邊黑糊糊的,還有一股焦味,一邊卻象是被髮爺抓下了一塊,看來發爺手中的那團東西就是了。
現在,李恆雲提著藤仗向老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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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挑了挑油燈,火焰大了一點,屋子亮了不少。
今天帶兒子去種痘,所以紙盒沒有粘完,只能晚上趕工了。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兒子,林碧嘆了口氣,加快了進度。
自從醫院出來後就一直沒吃過藥,林碧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完全了,沒想到今天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