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了一聲變調的呻吟。他全身的毛髮,剎那間已經森立而起,他的身軀,也如同墜入了冰窟般忍不住地顫抖著,微有醉意的朦朧,也在這剎那變地無比清亮。在這一剎那,他的意識彷彿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他明明想拔腿就逃跑,腳卻象是被沾在了地面上一動不能動。
“──誰?!”他高聲的變調的叫喊,這才從嘴裡發了出來。
一旦發出了問話的聲音,王木反而立刻鎮靜了。也許是聲音讓他鎮靜?還是這個下意識的高聲的叫喝“誰?”,是人本能地讓自己保持鎮靜的一種方式?
──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之所以產生幻覺,是因剛進門時心底潛意識中的畏懼吧。
王木這樣想著,已不再恐懼。他舉著打火機對屋內徐徐環饒一週,看到的只是遍佈灰塵和蜘蛛網的空房,諾大的青石屋裡,只有一床一桌一櫃和幾隻箱子,十幾個瓦罐,兩口缸。床上盡是附灰,桌子在床邊,床對面的牆角有隻大木櫃,櫃子旁邊堆著幾隻箱子。箱子旁邊是缸和瓦罐。這所有的一切都一如一年前,唯一不同的是,一年前的此刻,家裡整潔乾淨,燈光明亮,不久就悲嚎四起,人聲鼎沸,而今卻只是兩人獨對空屋,等候著明天上墳祭周。
一種淡淡的憂傷湧現,他只覺得鼻子發酸,淚水已充斥著眼眶。
他擦乾淚,扶著醉得不醒人事的王甲依靠在床頭,然後開啟抽屜,取出幾支蠟燭點燃。亮光閃現的同時,他已經毫無任何懼意。他找到床掃,開始掃除床上的積塵,掃著掃著,不覺已經停下:為何有了光我會鎮靜?難道大家天生都有懼怕黑暗的心理傾向?那麼,如果我到了一個沒有“光”的地方後呢?我會不會發瘋?
這想法來得甚是奇特,但不知怎麼,他竟連連打了幾個寒蟬,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終將走入無光的永恆黑暗。
他搖搖頭,自嘲地笑笑,繼續掃著床上的積塵,等灰塵掃淨,展開已經卷好的席子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