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弱者,但弱者畢竟也是有對付強者的武器的。”
“哦?”老大譏笑。“弱者對付強者的武器?——弱者對付強者,除了用滿肚子的正義與自卑構築著滿腹的牢騷與思想上的卑鄙外,還會做些什麼?還會有什麼樣的武器?這世界永遠是強者的世界,弱者對待強者,永遠只能是忍讓、退縮、服從!在強者面前,弱者是沒有任何武器的!”他的面色突然一寒,“我讓你隨意說話了嗎?”
黃紫蘭怖然住口,心裡砰砰直跳。
她的丈夫雷震雨,也是那種說變就變的人,這一刻或者還是笑面哈哈,下一刻說打就打、說殺就殺。雖然她從未畏懼過自己的丈夫,但那是因為有“愛情”的成分在內,只是因為她知道丈夫依然是深愛著她的,但在心靈的深處,若非因為恐懼,她當初會真地就嫁給雷震雨嗎?
在這種地方,在這種孤立無援、一切必須仰仗他人的地方,再遇到比自己的丈夫還略顯可怕的人,又毫無情的成分在內,她怎能不怕?
阿丁仍是那種遲疑、猶豫、不知自己究竟該怎麼做的人;陳星已經成為為自己而放棄一切的人;杜留依然是那麼地聰明、那麼地除非時勢發展到不得不為之才不得不做的行事舉措。三個可以仰仗的既然是一個都靠不住,剩下的又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充滿著小聰明、只知道窩裡鬥,只知道指責別人而不思自己,她,還敢輕易發言嗎?她,還能輕易地為了一些不值得為的人而觸怒老大嗎?
在這個時刻,黃紫蘭終於決定:小心!
——首先要小心著保護自己;然後,才是其他的人!
老大轉頭望向許芳芳,望向這愚蠢的看不清當前形勢,在任何時候都以為自己是領導者,別人會聽她的的這群人的“首領”。也許,在現實的生活裡,她的可笑正直或者是可笑的戲子模樣,會使她有著成為首領的先決條件?
“跨出人群,意思是指自己希望被人重視。”老大淡淡道:“好。你既然是領頭的,想必有話要說。請——”
“她不是!我是!”杜留大聲說著,一瞪許芳芳,“快站回去!”
許芳芳靜靜地搖頭,“杜留,你先退下,讓我和他們談一談。”她微微地笑笑,充滿了柔情,“退下吧。先談談。”
杜留呆呆,終於收回刀,稍退一步。
於是雙方開始“談”。
老大沉著臉:“談?我只想殺人。”
許芳芳微笑:“相聚就是有緣。能成為朋友,又何必成為仇敵?就算是兩國交兵,也是先禮後兵。道理,總是要講的。對嗎?”
老大神色稍緩和:“有道理。但我們不是兩國交兵,而是在為求生而殺生。好在我是君子門中的人,君子殺人,先禮後兵。我可以聽聽你的意見。”
許芳芳微笑:“我的意見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並且很容易就能找到。那個時候,你們就算是把我們都殺了,能保障事情不洩露嗎?畢竟,天下仍有法律,每一個人,都在法律的保護與制約之下。天下很大,也很小。您決不會是那種只顧慮眼前利益而不考慮將來的人。事情,商量著解決有何不可?何必非得大動干戈?”
老大:“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人死了兩個就是白死了?”
許芳芳微笑:“對此不幸我表示誠摯的哀悼與遺憾;但我們相信大家可以靜下心來想想其他的解決手段。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老大:“大凶之地,最忌死人。他們卻死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怎麼看?”
許芳芳微笑:“事有輕重緩急之別,死者已逝,償命又有何等意義?何不考慮個更好的解決方式?”
老大:“說說看。”
許芳芳微笑:“先談合作,再言其他。償命未必就是有情義,何不等出去後由我方賠償大量的金錢?若出不去時或是中途又有了其他的變故,當死之人必然也會死去,那又和“殺人償命”的實質有什麼區別?”
“恩……可以考慮……”老大緩緩點頭。
“老大!”小鏟突然尖銳地叫。
老大一凜。再凜。一寒。“許、芳、芳!”他似是突然從幻夢中驚醒了一般,吃驚地避開許芳芳的微笑容顏,面色一沉,厲聲道:“殺人者死!否則,決不合作!”
他這才對許芳芳重視。對許芳芳何以竟以如此愚蠢的行徑而能成為這群人的首領而隱隱有所悟。
——因為微笑。
——令人喪失鬥志的、令任何人都會覺得是至親的微笑。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