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連小鏟都有一種杜留是我最崇拜的人的情緒,生出他怎麼會做出不利於大家的事的疑問。
杜留的臉上,顯示出極度的震撼表情,說道:“奇怪,我怎麼會讓你殺人?我什麼時候命令過你?我有什麼權利命令你?誰聽到了或者看到了?”
周伶俐急道:“是你……”
突然住口。
她看到了六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
而這同時,她也記不起杜留命令她時的情景。
杜留再現笑意,卻長嘆,“伶俐,你,為何要殺他?”
周伶俐迷迷茫茫地應道:“是呀,我為什麼要殺他呢?”
杜留再嘆,“既然如此,我也救不得你了。”左手五指,顫動若蜂翅,冷哼一聲。
突然:吳小慧一步跨出,一掌劈向周伶俐;餘冰雙足一彈,連環飛踢;楊洋左手握拳,沉聲直搗,右手變爪,迎頭罩下;關雯歷叫一聲,肘拳斜擊。四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勢頭迅猛,眨眼尖已經包圍了周伶俐。
周伶俐猝不及防,登時被砍了一掌,踢了數腳,中了一拳,捱了一爪,受了兩擊。
她痛叫一聲,四女迅速散開,周伶俐“撲通”栽倒。
“阿丁!”杜留仰首大叫,“殺害陳星的兇手,已經被處決了,快讓我們離開!”
沒有人答話。
甚至連“墓之主阿·丁”的影像,也已模糊。
“阿丁——”杜留再叫。
卻連影像也已消失。
“——阿丁!”六人齊叫。
光路寂寂,光線茫茫,甚至連那球體,也開始模糊。
靜寂。
悲哀。
絕望。
小鏟茫然地望著那永遠也跑不到的漸漸模糊的球體;杜留痴痴地望著那永遠也難以接近的大客車;吳小慧、關雯、餘冰、楊洋、痴痴地望著那也許什麼也沒有的前方。
螺旋型的,連線著頭頂那懸浮大圓球的光路,開始模糊。
“快跑!”杜留突然大叫。
光路漫漫。
七月十五日。長23米、三圍分別是19米、12。5米、20。7米的完整人形土質,被分割為500塊,以大型平板車50輛吊車8輛,人力300名,經過十個晝夜的辛苦勞作之後,自王莊墳群取了出來,並運往他處。
這項看來不大的“純土方工程”,卻耗資五千萬人民幣:出自儘可能地不失去一克土的原因,不損傷拼合後嚴密性的要求,工程人員必須先在形體外噴上一層固化塑性材料後,再以巨型鋼板一點點推入、切開,爾後再噴塑後裝車,當然,裝車時已經盛入焊接結實,防護層多達六層的大鐵箱內。
誰也不明白為何會有此等勞民傷財的愚蠢行徑,包括工程批覆的各政府行政機關的所有人。但誰都知道,既然有人投資,這種工程要不幹的話,只會被當作是傻瓜來看。
對老教授而言,無論他是多麼地不喜歡瓦倫德,也不能不表示感激之心。
瓦倫德卻不以為然。
“如果能再投資五千萬貴國貨幣買下它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買下它。”他說。“我們不能只把它看做是泥土。它是一個土質的巨人像。其價值,絲毫不遜色於復活節島石人像。對貴國政府以及個人而言,五千萬資金,都是一筆值得慎重考慮的較大投資。但對我們而言,只是區區的幾百萬(美元)。以數百萬美元的資金買下今後十年內的研究權以及展出權、命名權等各項權利,我相信,不到一年,我就能夠收回全部的投資,以後的九年世界,我至少能夠賺取五千萬(美元)。何況,我還購買了那六個亦或七個石質人頭做為附屬,於我而言,這是一樁再也尋找不到的有利買賣。只有傻子,才不會做。”
他的話,老教授不能不表示同意。
但正如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在猴子的手中還不如一隻香蕉一般,對於尚未能認識到其價值的國人和無力拿出此項鉅額資金(也是因為沒有認識到價值)的政府部門而言,這具人形像,充其量也不過是價值一兩萬元的泥土而已。
老教授相信,若非瓦倫德的努力,她(它)只會成為地震的殉葬品,僅僅只能是一堆的廢土。
他為中國的考古研究,留下了驚人財富的行徑,老教授完全相信,終有一日,會成為考古史上的一段佳話。
但從此以後,她的名字將成為“瓦倫德女性泥土人像”,而不是“王莊墓坑人像”的事實,仍令老教授感到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