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道:“那可不成啊,我們還要把車卸了送回去呢。”
那廚子頭道:“不用了,城主交待過,今天外人不得靠近夜明樓,這兩輛車會有人送回遠人司去的。現在也急用,不必送到柴房了,直接去廚房門口。”
一聽這話,我心中暗自叫苦。南武公子再厲害,看樣子也沒能買通這廚子頭,如果柴草車被帶到廚房門口的空曠之地,在那兒要是下車定會被人發現,我還沒行動便已露餡了。
我正想著該如何是好,邊上忽地有個人大叫道:“停車!停車!”這人叫得甚響,那廚子頭也嚇了一跳,道:“齊大人,怎麼了?”
那姓齊的道:“媽的,這柴草擦到城主的車了!快閃開。”
從車下看出去,只能看到那些人的腳。我躲的這輛車走在前面,那姓齊的叫的是另一輛車。他一叫,幾個人都湊了過去,那廚子頭嘴裡道:“哪兒哪兒,謝天謝地,還沒碰到。”說到最後時如釋重負,看來柴草是差點要被擦上了。
此時兩輛車都停了下來。我看了看周圍,左邊是一大堆人,右邊則是另一堆車,那多半便是何從景的車隊了。我心頭靈光一閃,鬆開了手,極快地一翻,從車輪前翻了出去。我身上穿著短衣,腰刀也已放在裡面了,流星錘和手弩這些零碎又沒帶,翻出去時無聲無息。
一出這輛車,我正想找個暗處躲藏,但定睛看時,卻不禁暗自叫苦。右邊是一大列車子,都是靠牆停放的,柴房卻是在左牆根。此時所有人都聚在第二輛柴草車後面,現在還沒人發現我,但我要躲進柴房的話,就非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跑過去不可了。我連忙閃到一輛暗地裡的車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聽得有個人喝道:“出什麼事了?”
這人看來地位更高,那姓齊的連忙跑過去道:“明大人,這輛車的柴草掛到城主的車子了。”
那明大人看來也嚇了一跳,道:“什麼?該死!沒碰壞吧?”
廚子頭道:“沒有沒有,差點碰上,還沒碰上。”他說得很急,看來要是真碰上了,這罪責可不小。
那明大人道:“那快挪開,別碰上了,要是碰壞了城主的車子,連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廚子頭道:“是,是。快把車卸到柴草房去。”這後一句話是對那兩個趕車的說的了。我一聽柴草車又要到柴草房去,心中大是著急,正要再鑽到車下,卻聽得那明大人道:“等等,讓我看看。”
這明大人大踏步走過來,竟是走到靠牆這一邊的。我嚇了一跳,將身子縮下來。幸好這兒很暗,他也沒有注意到身後。這明大人繞著柴草車走了一圈,站住了,伸手拍了拍柴草垛,忽然拔出腰刀來,猛地向車上的柴草刺下去。
這一刀刺出,趕車的那馬伕“啊”了一聲,那明大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喝道:“城主有令,今日外人誰也不準靠近夜明樓。老齊,你們去卸柴草,你們兩個,到帳房領賞後在外面等著。”
這明大人拔刀出手,隱隱便是斬影刀的架式。
那兩個馬伕肯定已是叫苦不迭,我也暗叫僥倖。幸好沒有鑽回去,否則被他們逮了個正著。但現在躲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我正想著該如何離開這裡,那明大人忽然一哈腰,迎上前道:“城主,您怎麼出來了?”
從夜明樓上走下來的,正是何從景,站在他身邊的,赫然便是鄭昭!
一看到鄭昭,我不由叫苦。有鄭昭在,我躲得再好也會被他發現的。鄭昭似乎是支援與帝國聯手的,但如果他發現我混進夜明樓來,只怕會把事情搞砸。而何從景的臉色有點不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到了這時候,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來了。我打量著四周,何從景的車最大,也很好認,我揀了一輛最不起眼的小車,故技重施,一下鑽到了車下。
一到車下,我吃驚地發現這車下竟然有個夾層。那些柴草車的底盤只是臨時添了兩根木條,這輛車底下卻做了半邊架子,我可以躺在上面。
這竟然是輛藏人的車子!一鑽進這車裡,我就覺得不妙。千不選萬不選,我卻選了這樣一輛車。這下面一定是藏何從景的保鏢的,等一下他的保鏢鑽進來,豈不是甕中捉鱉。但這時何從景已經和鄭昭到了近前,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換一輛車子躲藏了。
我聽得何從景小聲道:“這是真的麼?”
鄭昭也小聲道:“千真萬確。”也不知說什麼千真萬確。何從景沉吟了一下,道:“明士貞,挽車,我們走。”
車子晃了晃。何從景竟然沒有上他那輛大車,上的是這輛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