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歸報君王麼?也許,將士血戰疆場,只是為了報答那毫無來由,甚至有些可笑的“君恩”而已。在帝君和宗室眼裡,世上的所有人,也實在只是為帝國開疆拓土、守禦四方的工具罷了。縱然征戰廝殺,立下汗馬功勞,在帝君他們看來,充其量只是“鷹揚龍驤”。
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注意到我的樣子有些異樣,只是我有些想笑,想要冷冷地笑。
※ ※ ※
歌聲響徹雲霄,那些歌唱著的年輕人心中,也許正燃燒著渴欲為國捐軀的熱情吧。曾幾何時,那種火一樣的激情我也有過,只是象漸漸地就熄滅了。在血雨紛飛的戰場上,在生死一線的搏鬥中,再熱的血也會冷的吧。
文侯站在臺上,在他的眼裡閃動著微弱的淚光。在他心裡想著什麼?也許是看到了這些學生,在擔心東平城裡甄以寧的安危吧。甄以寧這人沒有一點紈絝子弟的驕奢氣息,文武雙全,這次多虧了他,文侯才會如此盡力救我。文侯不準東平守軍撤退,甄以寧只怕也只城中。過去了幾個月,他的傷總該好了,第一次見到甄以寧時,他還是畢煒手下的參軍,從小舟上一躍而起跳上我的座船,身手矯健,以這樣的本領,應該不會有事吧?
會開完後,太子馬上走了。以他的性格,在這樣的場合自然呆不下去,我打發了班上的學生,正想回去,有個人過來道:“楚休紅,文侯大人有請。”
文侯叫我過去?我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跟著他走了過去。文侯是軍校副祭酒,也是實際管轄軍校的人,有一間很大的公署。我走到門口時,只見門口立了兩個侍衛,大門緊閉,帶我來的人向我一請道:“楚先生,請進。”
我叩了叩門,文侯在裡面道:“進來。”我推開門走了進去,跪下行了個禮道:“小人楚休紅,叩見大人。”
“起來吧。”
我站起來,文侯又指了指門道:“把門關上。”
我掩上門。不知為什麼,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文侯叫我不知有什麼事,但我總覺得似乎有點問題。文侯正坐在大椅上,屋裡瀰漫著一股酒氣。八五八書房我又躬了躬身道:“大人,不知喚來前來有何事?”
文侯抬起頭看了看我。他的目光象是一柄刀子,刺得我心中猛地一跳,正擔心是不是又有什麼壞訊息,我連這教席也坐不穩,文侯已經道:“你今年幾歲了?”
“小人虛度二十有三。”
我惴惴不安地道。文侯問我年紀到底要做什麼?不要接下來說一句“活到這歲數也已經夠了”之類的話吧?我正在胡思亂想著,文侯嘆了口氣道:“比以寧大四歲啊。”
是說甄以寧麼?我微微一笑道:“甄參軍雖然年輕,但文武皆能,實是了不起的人才,小人除了痴長几歲,實在遠不及他。”
文侯看著我,似乎想看看我這話是不是言不由衷,我心中又有些發怵,只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文侯卻又長嘆一聲道:“是啊,你比以寧差遠了。”
如果說別人,就算說我比路恭行差遠了,我也不太服氣,但是說起甄以寧,我卻有點心悅誠服。他雖然年紀還輕,但是實在已有了不世出名將的影子,象他這樣心細如髮,身手矯健,又寬厚仁慈的人,我還真不曾見到第二個,以他這樣的家世和本領,日後成為超越文武二侯的名將也完全有可能。文侯有這樣一個繼承人,實在是萬民之福,當他百年後甄以寧繼文侯之位,我在甄以寧手下那一定更能如魚得水了,這麼看來,文侯要是壽命短點倒是好事……
“楚休紅,你說,人壽修短不一,難道真是天公註定?”
我嚇了一大跳,一下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小人該死。”頭也猛地大了。文侯難道也會讀心術麼?我方才可是在咒他早點死,文侯準要惱羞成怒了。我正自發抖,文侯卻聲音顫顫地道:“你……你也知道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的話不是因為我說的麼?我想著,突然,心頭靈光一閃,我失聲道:“甄以寧他……”
文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放在桌上,道:“都是我害了他,他……他才十九歲啊。”
這一聲嘆息沉重得如萬鈞巨石,我也已驚得呆了。甄以寧戰死了?我象是腳下踩了個空,人不由一歪,差點摔倒,連忙扶住桌子道:“這訊息確不確實?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只是誤傳。”
文侯哼了一聲:“不用寬我的心了。”他走到中堂前,看著掛著的那張帛畫,又長嘆一聲道:“唉,難道奇珍真的必招天妒麼?”
他轉向我,已是老淚縱橫。他向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