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十萬袍澤在為我們壯行呢。”
閉上了眼,夾雜著出城時的轔轔車聲、蕭蕭馬鳴,以及行軍的步履聲,沉重而悲涼,耳邊的風聲中恍惚便似有千軍萬馬賓士而來。在那種隆隆的聲響中,我忽然聽到了有人高亢而蒼涼地唱了起來: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
山何巍巍,天何蒼蒼,
山有木兮國有殤,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那是勇字營的老兵在唱。到現在,當初參加過南征的老兵已經不多了,只有幾十個,全編在勇字營裡,他們重新回到這個地方,也深有感觸吧。開始時歌聲還稀稀落落,很不整齊,慢慢地的就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整齊了。我的眼裡一下子溼潤了,幾乎無法再看清眼前的一切。
“歸葬山陽”。無數人連這樣的願望都無法滿足,他們的骨頭仍然像枯枝朽木一樣扔在城中各處。我擦了一下眼,道:“走吧!”
曹聞道帶轉馬,向城下奔去,我也帶著馮奇他們九人跑下了城頭。當離開城有一段距離時,我又回頭看了看。高鷲城上空瀰漫著一股黑煙。
那是焚燒蛇人的黑煙。
小烈,金千石,王東,還有死在蛇人營中,連屍骨都已無存的譚青,你們英靈若在,就跟隨我去吧。
我在馬上直了直身子,向高鷲城行了個軍禮,默默地想著。
彷彿聽到了我的心聲,一陣風吹過,那股黑煙被一下子吹散了。恍惚中,我的眼前又出現了許多年前那個前鋒營百人隊的弟兄們的音容笑貌。
“山有木兮國有殤,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我默默地念著,淚水再一次飛迸。
日行夜宿,這一日已是四月二十日。
在帝都,四月二十日還是初夏,但在南疆卻已又悶又熱,離伏羲谷越來越近了。這一天我與楊易、廉百策、曹聞道和陳忠在商議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這一次帝國軍與共和軍聯軍也已超過了十萬之眾,後勤補給大為不易,但共和軍調派得井井有條。雖然越往裡走,路就越難,天也越熱,但共和軍提供的糧草一直能夠源源不斷地接濟上來。對於五羊城這種可怕的後勤補給能力,楊易也大表憂慮。如果我們全然不作防備,而共和軍也未曾被我們在高鷲城的一番表現嚇倒的話,一旦他們對我們下手,甚至不必下面衝突,只消與我們對峙一個月,那我們必定會因為糧草接濟不上而徹底崩潰。楊易與曹聞道都經歷過高鷲城絕糧之苦,現在雖然置身於這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如果絕糧的話也並不能比在城中多支撐多久。
正在商議,馮奇忽然進來報道:“楚將軍,共和軍丁亨利將軍求見。”
丁亨利單獨求見?我呆了呆,他突然私底下來求見,我一時想不通他有什麼主意,道:“好吧,你們先從後門出去,我看看他的來意。”
等楊易他們出去後,帳中也收拾乾淨了,我這才出門去,高聲道:“是丁將軍麼?”
丁亨利正站在外面。讓我吃驚的是,他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帶,身上穿的也是便衣,腋下夾了一個卷軸。看見我,丁亨利點點頭道:“楚將軍,好。”
我帶他進去,等他坐下,我道:“丁將軍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丁亨利將那捲軸放在案頭,頓了頓,道:“楚將軍,此間距離伏羲谷的路程,應該不超過三百里了。”
他的臉色十分凝重,甚至可以說,帶著一些懼意。急行軍每日百里,這樣的距離三天便可到,普通行軍每日六十里,四五天也能走完。只是這三百里不是尋常的三百里行軍,可以說人類的命運就寄託在這三百里行軍上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地圖,笑道:“丁將軍,你難道還會怕嗎?”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不怕楚將軍見笑。當初我們曾經派過三十個斥候前去查探,結果回來的只有兩個,其餘二十八人聲息皆無。以這兩個斥候探查所得畫成了這份地圖,誤差應該不會很大,但也不會很準確。”
他手按住卷軸一端,剛要開啟,忽然又有些猶豫地道:“楚兄,我想最後求你一次。”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詫道:“什麼?”
“你到我們這邊來吧,我願做你的副手。”
我心裡一動,勉強笑了笑道:“丁將軍,現在我們可是同盟軍,我當然是與你站在一邊的,怎麼還叫到你們這邊?”
丁亨利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開啟卷軸,道:“楚將軍,請看。”
丁亨利的意思我很明白。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