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桌一椅莫不與當年相仿,屋子正中圓桌上擺放著精緻的紫金檀香爐,長年不息的檀香讓整個閨房充滿了靜意,一點都沒有許久未有人居住的憋悶。看著面前一切似曾相識的物事,彷彿突然走進人生裡最初也是最後的開心時光,新月緩緩走到窗邊,推開那一扇窗子痴痴地望著窗外,彷彿下一刻,那張溫柔微笑的臉又會突然出現。突然轉身,身後靜靜立著的女子冷若冰霜,只有一雙眸子深深的猶如星河直要將人吸進去一般,正是黑暗神殿三聖女之一——夜!
看見突然出現的夜,新月女王臉上卻沒有絲毫詫異。夜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禮,清冷深邃的目光底微不可察的滑過了一絲憐憫。圓桌旁,鬚髮皆白的老者坐著看著兩女,目光落到新月身上時變成了憐愛。對新月,對奈莉希絲,海浦科頓一直有著一份愧疚,這位落人群的無冕之王一直認為,雲的死歸根結底要始於落人群那一戰,而當時如果他所以,對於兩女的請求,他才會無力拒絕,倒不僅僅是因為海席亞菲這老友的關係在內了。
向夜微微頷首示意,新月一禮拜見海浦,驚得老人忙跳起身來,連聲“不敢”。無論原因若何,新月是確確實實的一國之主,這一大禮便是聖級高手也感到惶恐。
新月抬起頭來,輕輕說道:“海浦爺爺,這一禮不是以意維坦王的身份,而是以他的未亡人身份感謝您遠來相助。您和他是忘年交,又是奈希姐姐的長輩,晚輩向您一禮也是應該的。”
海浦看她沒眉目悽然,卻自有一股倔強,想起雲,陡然長嘆一聲,不再多話。
行禮已畢,新月站起身來,轉身望向窗外蒙蒙亮起的天空,只是這麼站著,王者氣勢已自然漾出,那是遮掩不住的羅密得一般耀眼的光芒。海浦復看了新月一眼,心裡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兩女都不是多話的人,海浦一個老人家當然不可能和兩個小女孩有什麼共同話題,三人間的氣氛沉悶得就像是壓抑的天空,連遠處的雲層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看不見盡頭。
這是新月登基四年來第一個清閒的早晨,這是四年來新月女王第一次回到望月閣,安息的檀香,溼潤的晨風都將新月帶入公主時的記憶,時而微笑,時而沉醉,憂鬱的眉眼緩緩舒展開,淚水卻彷彿失去了控制般,緩緩流下。
“咚咚咚。”腳步聲猝然響起,驚動了沉思中的新月女王,片刻,敲門聲響起。轉過身來時,她又變回了新月女王,柔弱的三公主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是誰?”新月的聲音柔柔的,卻掩不住話中的怒意。夜在一旁看著,見到的卻是森冷陰寒的笑意,便是久經殺戮的海浦看到新月臉上的笑容時,亦是忍不住渾身一冷。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了奈莉希絲,她臉上掛著的赫然也是這樣的微笑。
“陛下,是雲字密使!”
新月臉上的笑容更冷了,看向了夜,眼中露出一絲確認的疑問。夜緩緩點頭,衣袖一籠,手上已多了一把亮銀色的長劍,而海浦桌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貫在鞘內的漆黑墨劍。
新月猛地拔高了聲音:“進來!”門咿呀一聲開啟,隔著珠簾,遠遠看著,當前一人正是新月女王隨身女官安琪兒,而後一人全身籠在漆黑的斗篷之中,將頭臉也蓋了個嚴實,就像是個黑色的影子。新月端坐在海浦剛才坐著的位置,夜和海浦已經隱去身形,即便看不到,新月也知道他們就在這裡。安琪兒掀開珠簾,恭恭敬敬的遞上一面巴掌大小的碧玉牌,隨後自然的退到女王的身後。玉牌正面是一輪明月,旁邊糾纏著許多雲彩構成一幅美麗又和諧的複雜圖案,而背後則是一個大大的雲字,正是新月女王麾下密探最高階者方能持有。這種玉牌,一共只有三枚,而見過它的人不會超過五人。
披著斗篷的人在珠簾外站定,離新月只有不到兩丈的距離,對於聖級來說,這個距離幾乎等於不存在。
“說吧,什麼訊息。”新月女王的聲音淡淡的,對於她親手佈置的最高階密報竟然毫不關心的樣子。安琪兒莫名一冷,眼中亮起猶豫,外面那人卻已然開口,聲音非男非女,卻不難聽,反而很有種中性的韻味。“啟稟陛下,銀輝軍團反了。”
“什麼?!”新月神色大變,猛然站起,幾步疾走到珠簾後,催促道,“速速將詳情道來!”在她站起的瞬間,安琪兒猶豫著,手伸出了一半嘴張了又開,阻攔的話語終究沒有出口。
“是——”披著斗篷的人猛地抬起頭,一道銀光撕裂了時空!
安琪兒捂住口不讓大叫出來,淚水洶湧而出,模糊視野裡,新月女王回頭望著自己那不敢置信和錯愕的神情。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