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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給她手上的掐痕塗上藥膏,這是欒飛離開前動的手。痕跡留在上臂內側,很小的
一個青印,縱使不上藥也兩天就好,非常隱蔽——只要她不說,便絕不會被肖繹察覺。
“王妃真是的,為什麼不反抗呢?那幾個夫人不過是侍妾,仗著家世對您耀武揚威,
實則連個名分都沒有,您可是已經被封了側妃的,這麼忍著只會讓她們更加猖狂……殿下
那麼寵您,您完全可以告訴他啊!”
木子說著將藥瓶放在一邊,將離惑手臂上的藥膏仔細抹勻,清清涼涼的感覺讓緊張的
神經微微放鬆了些。
“……我不能再給阿繹添麻煩,之前他也處理掉了幾個人,剩下的不是照犯不誤嗎?
”離惑看著木子將袖子放下,輕聲開口:“是,我比她們的封位高些,可她們說的更是要
緊——我本就是……亡國之奴,親人都不在身邊了,能依仗的不過是阿繹的寵愛,可這般
寵愛能持續多久?又能在他儲君之位不穩的當口為我遮擋多少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她們大多不過是心頭不平嘴上說說,忍一忍就過了。”
木子看著她片刻,垂下頭去收拾藥瓶,語氣平的沒有半點起伏:“王妃,您太軟弱了
……您喜歡殿下了嗎?”
“……我不知道。”離惑想了想,心裡一片迷茫的空白,搖了搖頭,“木子,你能告
訴我,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她於大霧瀰漫的世界裡獨自摸索,彷彿誤入了一片走不出岔路的迷宮。
——自從她半年前被封側妃後,聽到的多是貶喻。
尤其是肖繹的那些妻妾們,他雖然位及東宮,卻只有當初封太子時娶的兩個妃子是封
了名號的,其他的都是無名無份的侍妾,也因此對側妃之位的爭奪覬覦,益發激烈。
而離惑作為已經亡國的前周國公主,還是個無才無貌連記憶也缺失的半點不剩的女子
,甚至身子極弱根本無法侍寢,卻能讓太子殿下從俘虜中帶回後力排眾議封了側妃,整日
軟語安慰,自然惹來數不勝數的仇視。她不安於她們的怒火,卻更清晰的看到她們眼底的
情緒——求而不得的,那該是叫嫉妒吧。
她叫離惑,今年十九歲,是周國的八公主。
或者說,是曾經的八公主。
因為周國已經亡國,她的父兄親屬們全部作為亡國俘虜送至各地,下場不明。
而她卻被肖繹留了下來,在半年前昌泗聯軍共犯周國並最終覆滅了周都的那場戰爭之
後,她在受俘的皇族中被三姐無故推下了九階高臺,頭磕上低階昏了過去——現在那個疤
痕依然在前額,斜斜的一寸長度,將她本就平凡的容貌變得可以稱作難看——醒來後已在
回昌國的隊伍當中,昌國太子肖繹的車帳。
而過往人生的一切意象,皆已化作虛無。
失憶的非常徹底,除了語言以外,她不記得文字的寫法,忘卻了所有前塵往事,自然
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於最基本的穿衣洗漱、生活作息、都忘了十之八九。肖繹沉思後派
人將從前照顧她十幾年的貼身侍婢木子從俘虜中帶回她身邊,服侍照料她的日常生活,講
述她的過往點滴,並重新教給她“做人”的一切。
也許是因為忘記而非重學,離惑對所有的物事都接受學習的極為迅速。木子告訴她失
憶前的種種,若是按照身份去算,現在的肖繹,應算是覆滅她的國家的仇人之一。
只是,那些所謂國恨家仇、身份差距、妻妾妒忌、眾人詆譭,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其
實沒有多大的意義。
——失去了記憶,沒有了對生活過往的那份執著,就好像走在一片無人的迷宮裡,尋
不著出路,又何談去關心別的什麼?
於是她就那樣困擾著,近乎麻木的一天天過下去,直到被肖繹帶回了昌國國都,在四
個多月上懵懵懂懂的封了側妃。
他說,她是他找尋三年多而一直未能尋到的心上人。亂世中的國破家亡本是常事,他
亦未曾想到會在那樣的情景下遇見她。
“木子,你能告訴我,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她記得她不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