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裡,又臨近傍晚,陰沉的天北風呼呼的吹,韓昌卻還是抬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叫什麼事啊,他心裡再次說道。
“韓大人,您快點。”前邊的內侍回頭催促道,“陛下等了好半日了。”
韓昌忙應聲是,在御街上加快腳步,眼角的餘光看到左右兩側無數窺視的視線。
想來自今日後,他韓昌在京中朝廷裡也算是人人都知了吧。
這成名成的可真是…
韓昌搖搖頭心裡苦笑一下,迎著風跟著那內侍邁進宮門。
勤政殿裡溫暖如春,已經點燃了宮燈。
“韓大人與馮大人是舊相識?”皇帝問道。
“在進京途中有一面之緣。”韓昌答道。
“馮中丞的病是什麼病?”皇帝話頭一轉問道。
韓昌心裡嘆口氣,他不是太醫,馮中丞什麼病皇帝也不該問他,既然問了那就問的不是病。
“陛下,馮中丞這次是心病。”他說道。
果然…
皇帝眯起眼。
“陛下,馮中丞與程娘子是舊相識。”韓昌接著說道。
皇帝一怔。
“舊相識?”他問道。
韓昌點點頭。
“不止舊相識,而且還是,救命再生的恩人。”他說道。
什麼?
皇帝愕然。
……
“……說是舊相識,且有大恩…”
“…怎麼大恩了?”
“…韓昌也不清楚,他只是聽馮中丞這樣說,具體要等陛下問馮中丞了…”
“…馮中丞一直尋找恩人報恩,沒想到自己喊打喊殺的竟然就是恩人…”
“…怪不得暈過去了…”
夜色濛濛。隨著北風門外嘈雜細碎的不斷的傳進來,盧正放下手裡的公文,站起身來拉開門。
門外的人立刻都閉口。
“盧御史。”他們施禮說道。
“今日風大,各處都看緊點。當值要有當值的樣子。”盧正淡淡說道。
眾人應聲是,忙你推我我推你走開了。
盧正沒有進屋,站在廊下看著近在眼前的宮殿。
想必皇帝今晚是睡不著了。
不過睡不著的何止皇帝一個人。
韓昌不知道怎麼大恩,議論紛紛的眾人也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知道的,而且就在一日前還再次聽到過。
“而我馮林如今還能活著,這條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以回報那位恩人的大恩。”
“而且,她不僅是救了我的命,還教會了我怎麼說話怎麼做官。”
“她怎麼能與我的恩人相比?”
“我的恩公灑然大義,豈是這個靠著鬼神之說招搖的女子能比!”
想到這裡。盧正搖搖頭苦笑一下。
“這真是天意弄人。”他喃喃說道。
……
馬車得得的行駛在街上,兩側的燈火在風中忽明忽暗,讓白日肅穆的御街變的更加幽暗。
街上的人並不少,離宮回家的官員的車駕隨從不時而過。
韓昌放下車簾,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父親。”
耳邊傳來焦急的喊聲。韓昌猛地睜開眼,入目燈籠明亮晃眼,他忙閉了閉眼,再睜開燈籠已經移開了,夜色裡韓元朝焦急擔憂的面孔在眼前。
“我竟然睡著了。”韓昌說道,一面搭上韓元朝的胳膊下車。
冷風撲面,韓昌不由打個寒戰。
韓元朝將斗篷忙給父親披上。一手撐起傘。
“下雪了嗎?”韓昌問道,一面抬起頭伸出手。
寒風夾雜著冷冷的冰渣子砸在手上臉上。
“果然下雪了。”他喃喃自語。
“父親,快些進去吧。”韓元朝提醒道,一面將傘放低,擋住勁風。
從冰冷的室外走進室內,撲面的溫暖讓韓昌再次寒戰。韓元朝已經收了傘,接過小廝遞上的茶湯捧來,韓昌一口喝乾身子才從裡到外都暖和起來,他舒暢的吐口氣。
雖然很焦急,但韓元朝還是伺候父親洗漱更換衣裳。等收拾完出來,几案上的飯菜也擺好了。
因為早晨要覲見,怕君前失儀沒怎麼吃飯,結果遇上這事,午飯在馮林家自然也顧不得吃,出了馮林家又趕到皇宮,皇帝可沒有留他吃晚飯,此時此刻,韓昌覺得真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