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也笑了,這等字型,神韻。沒十幾年功夫是寫不來的,這程娘子不過十四五歲,難不成生下來就開始習字?
“待我好了,親去看。”陳老太爺說道,看著憑几上的字。
程嬌娘走出門。一直在不遠處的週六郎便驅車過來了。這讓陳家準備相送美人的少年們很是失望惱火。
“防賊一般,真是辱人,老陝周果然粗俗無禮。”他們咬牙說道,看著美人坐馬車而去,心內很是嘆氣,“可憐,可憐。”
婢女倒沒覺得可憐,她掀著車簾,看著週六郎。
“六公子,勞煩送去玉帶橋的宅子。”她說道。
週六郎沒說話。揚鞭催馬前行。
婢女坐了一刻,掀起車簾向外觀看,嚇了一跳。
“六公子,這是要去哪裡?”她一把掀起車簾,豎眉問道。
視線所見,竟然是城門外大路闊闊,冬日荒野悽悽。
今日難得豔陽天,又是冬閒時刻,進城出城的人熙熙攘攘。
婢女驚訝之後,見週六郎沒有回答,她便哼了聲。
“欺負我家娘子一介女子弱無力,算什麼本事。”她說道,甩下車簾,坐回去。
車內再次安靜無聲。
週六郎攥著馬鞭,抬手狠狠的一甩,馬兒在熙熙攘攘的大路上疾馳而去。
疾馳了將近半日,馬車才停下。
“下車,到了。”週六郎在外說道。
婢女掀開車簾子,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所。
“這位公子,您是先定了位子的?”兩個夥計跑來,一個問話,一個準備牽馬。
週六郎點點頭,報上名字。
“神仙居?”婢女看著旗幅念道,一面回過身,“娘子,這地方似有些熟悉。”
程嬌娘下車,也看了眼四周。
“公子,娘子,這邊請。”夥計熱情的喊道。
週六郎抬腳前行,偏此時店裡有人湧出來,將一個婦人一把推到。
“臭要飯的,活的膩歪了,又來這裡撒潑。”幾個夥計罵道。
那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嬰童,推搡之下,髮髻散亂,嬰童也啼哭不止。
路人立刻讓開,唯恐惹禍上身。
“看在他爹給你們做了一輩子的份上,把工錢結了吧,等著救命錢。”婦人歪倒在地上,哭道,伸出手。
“李家娘子,你這話說的,你家男人已經兩三月沒上工了,哪來的工錢?”一個夥計喊道,“我們這裡是飯館,不是善堂。”
婦人抱著孩子哭,叩頭。
“求求掌櫃的,先借幾個錢……”她哭道。
這邊亂亂,自然引來無數注視,以及指指點點。
從內裡疾步走出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身後跟著兩個長隨。
“幹什麼幹什麼。”他怒目喝道。
“七爺,李大勺的渾家又來了…”一個夥計忙說道,指著地上哭的婦人。
那婦人看到他,頓時又爬起來,跪步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角。
“竇郎君,竇郎君,求求你,我家男人病的厲害,求求你給了工錢好看病。”她哀求道,“就看在他從十幾歲就跟著老太爺的份上,救他這一命吧。”
男人先是聽到就不悅,待被這婦人拉住衣角,帶著幾分嫌棄幾分震怒,抬腳就踢開了。
“打走!”男人喊道,“如此黑心,竟是要害我家生意不成!”
婦人被踢開,手中不穩將嬰童摔在地上。
孩子的哭聲尖利,聽起來格外悽然。
進出的人不由側目,連店裡的人都探頭來看熱鬧。
“說的好像我家的店都是你家男人的功勞似的,已經不幹了,還要什麼工錢,有這麼欺負人的嗎?”竇七喊道,一面急忙忙的抖了抖衣衫。
“你這人,怎的欺負婦幼?”
一個男聲喊道。
這吵鬧間,並沒有阻止週六郎程嬌娘的腳步,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店門口。
世間無奈事眾多,豈能人人如意。
這個男聲從店內傳來,伴著說話,一個年輕郎君站起來,旁邊還有兩個人試圖拉住他。
“元朝,莫要多事。”
那年輕郎君甩開拉住自己的人,疾步出來,與程嬌娘擦肩而過。
程嬌娘停下了腳。
☆、第四十四章何物
程嬌娘停下腳步。週六郎停下回頭看她。
“娘子?”婢女低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