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憫生自認不管什麼樣的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談笑自若,但這一瞬他還是不由得脊背微涼。
這樣兇狠的眼神,讓他不由得想起來當年西攻滅蜀那一戰,靖西侯蔣騰率領數十萬大軍長劍一揮殺入蜀中的場景。
靖西侯身上的氣場是西征滅蜀那場戰爭,血洗西蜀百萬軍民才煉就出來的。若沒有西蜀百萬軍民命喪黃泉做墊腳石,蔣騰何來這靖西侯的封爵。
蔣衡這周身的戾氣又是從何處來的?北退十萬戎狄狼兵嗎?
這父子倒真是相像,全都是無人能擋的劊子手。
蔣衡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凌厲強硬的氣場,若是再假以時日,這位少將軍取得的成就絕不會比他的父親靖西侯差,甚至比他還強。
從憫生抽回思緒,又恢復了往日的平穩的神色,“將軍息怒,從某既然如實相告,便做好了完全準備,將軍倒不如聽我把話說完,再決定要不要殺我也不遲。”
蔣衡聲音寒沉地說道,“先生請講。”
從憫生目視前方,不疾不徐地說道,“當年的事情將軍比我還要清楚,想必也知道帶走她的是何人,不過終究是苦尋無果罷了。
可見他們的根基依舊很深,明帝尚且無可奈何,所以我奉勸將軍一句,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插手。人回來了,那邊是最大的恩賜。
深究,未必是好事,至少對她來說不是。”
看來從憫生已經知道他讓鳶尾在宮中查當年巫蠱之案的事了,蔣衡冷笑道,“先生當真是訊息靈通,就連宮中的耳朵都這般靈敏。”
“讓將軍見笑了,將軍善於謀劃,不知比從某高明多少,此舉換生,化為梁燕,從而護得這丫頭的周全。”
說道這裡,從憫生忽然椅子站了起來,身子筆挺,一改往昔的肆意閒散,正氣凜然地說道,“從某當年舉家受得皇后娘娘的庇佑,族中兄弟才得以保全,娘娘的大恩我族永世不忘。所以請將軍務必放心,從某定會以合族之力護她周全。”
蔣衡偏頭冷笑,“我如何能信你?”
“因為我是南疆穆家。”
蔣衡聞言眉頭猛地皺了起來,“證據?”
從憫生溫雅一笑,“證據,前些日子我便將紅蓮血玉墜給了那丫頭,你自行去看吧。”
“我今日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她,她身上的鬼獄司已經引不出來了,日後須得每月用藥壓制,我想這些將軍已經知曉。那些藥材不好尋,尤其是血蠱嬰泣,更是難得。”
蔣衡略微點了點頭,眉宇間隱隱透出憂色。這藥如今只剩一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這藥引。
從憫生接著道,“嬰泣這蠱乃是落地嬰兒的臍帶血養出來的,我們家也沒有。不過總比你這行外人苦尋要強。”
“巫族雖然分裂了,我穆家與羅家還有幾分舊情在,去討幾隻蠱,還算是能要的來。這事便交給我,我定不會讓那丫頭斷了藥。而你,只管讓她在府中過舒心日子便是了。”
“若是讓我知道她受了半分委屈,從某自有手段讓將軍後悔。”
蔣衡冷笑,“先生多慮了。”隨即正色道,“她是我的人,無需旁人費心。”
“從某告辭。”
夜曦方一過來,便見從憫生出了蔣衡的帳篷,不免有些詫異,“先生你怎麼來這裡了?”
“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久聞蔣二公子的盛名,從未見過,特來拜會,你快去吧,我想這會兒你家公子應當想見你。”
夜曦有些疑惑地走了進去,便見蔣衡面色肅冷地看著她,讓她不由得後頸一涼。
“公子,您有什麼吩咐?”
“過來。”
夜曦緩步走到書案前,蔣衡卻道,“到我身邊來。”
夜曦神色微頓,走到了蔣衡的旁邊。
豈料蔣衡忽然伸手她一把拉到了懷裡,夜曦的雙眼猛然睜大,詫異地盯著他。
蔣衡的手覆上夜曦白皙的脖頸,順著衣領,貼著肌膚向內滑去。
夜曦一個激靈立即想站起身來,卻被蔣衡另一隻鐵鉗似的胳膊緊緊地箍著腰肢,根本無法起身。
冷聲道,“公子難道忘了君子禮儀?這是作甚?”
蔣衡伸到衣領內的手頓住,拿了出來,手中還帶出來了一個掛墜,那邊是從憫生先前給夜曦的紅蓮血玉墜。
血沁入玉,盛世紅蓮,蔣衡一眼便認了出來,卻故意問道,“這是什麼?”
夜曦神色微僵,一雙大大的杏眼眨了數下,目光從蔣衡臉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