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胎記的輪廓,之後便用那柄小刀在輪廓之中劃開了一道極淺的十字形口子,再在那傷口上倒了那瓶中的血蠱。
那血蠱方一粘上她的傷口,她便感覺左心口抽抽地疼,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啃噬她的皮肉一般,身體本能的反應讓她疼得眼中轉了淚,她死死抓著床沿,額上青筋暴起,咬著口中的布團一聲不吭,最終在床上疼得昏死過去。
血蠱在她心口被藥水圈住的那片區域迅速蔓延,啃噬她的面板,代替她的皮肉存在,覆在她的面板表層,就像一層血紅色的胎記。
……
幾個時辰之後殷羽才再次清醒過來,整理好衣服,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兀自回了蕭竹音。
這個假的胎記將終生伴隨著她,永遠無法消除了。
回去之後殷羽抱膝坐在竹樓的外廊上,望著墨藍色的夜空,還有那輪氤氳的圓圓的毛月亮,在颯颯寒涼的秋風中,孤身一人坐了一夜。
望著那虛無縹緲,相去甚遠的天幕,這麼多年,第一次萌生了退意。若這次任務結束她還有命活著,她想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去。
襲風已經不再需要她了。墨湘婉和襲風的婚事早在三個月前便已經定了下來,不過是因為她的失蹤而推遲罷了,兩個人早晚都是要成親的。
先前她沒有動墨湘婉,除了夜曦的意識讓她心軟了,很大程度上因著襲風和墨湘婉的婚事。她的心胸沒有那麼狹隘,墨湘婉雖然待她如蛇蠍,但其他方面還是極出色的,比如傾國傾城的樣貌,比如善解人意的秉性,同襲風也算是青梅竹馬,她和襲風在一起,也算是般配。
她恢復記憶之後細細想來,前往北境刺殺蔣衡之前,墨湘婉之所以在給她的舞衣染上慢性毒藥七日散盡,大抵是因為襲風,她和襲風的關係太近了,讓她覺得不舒服吧。
不過也可以理解,愛情有時是自私的,誰也不願看到自己深愛的人和別的女子關係太近。雖然她和襲風並之間的情誼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但外人看來,他們之間大抵就是這麼回事。就連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白拾也一直認定,襲風和她是天造地設,墨湘婉才是半路打劫。
旁人都是這般想,所以這次回暮遲山,見襲風周身安好之後,她才刻意避開他,以至於他在暮遲山的那兩日,她都未能和他待在一起好好說過話,之後他便又執行任務去了。
和墨湘婉成親後,襲風大抵也不會再需要她了,若這次西蜀復仇計劃結束之後,她還有命活著,她也能安心離開暮遲山了。
但在一切結束之前,她必須前往鄴城,冒充大齊長公主魏安平,必須要過蔣衡那道坎,一想到這裡,她把手放在那個剛剛形成的‘胎記’上,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一般,連呼吸都是痛楚的。
她不善於偽裝,也不善於與人周旋,更不知這次冒充魏安平該如何在蔣衡面前做戲,他是她最不想面對,也不願欺騙的人。
殷羽在竹樓上坐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時候,才帶著一身寒霜收拾行李孤身前往大齊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