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寺中的一個小沙彌見殷羽站在寺廟門口久久不動,問道“施主,為何不進門來?”
殷羽一愣神的功夫,錯把那小沙彌看成了修竹,當即欣喜的向前邁去,笑容來沒來得及綻開,便僵在了半空。
終是她看錯了,空歡喜一場。
也不知修竹發生了什麼,又去向了何處,他那樣的善良,只希望他平安順遂才好。
殷羽回過神,“小師父,我找無念尼師。”
小沙彌頷首應了,“請隨我來。”
小沙彌帶著她七彎八繞走到無念師父的禪房外,這裡依舊是三月前的樣子,綠意盎然,花木茂盛,幽靜平和得讓人卸下防備。
禪房緊閉,裡面傳來清脆的木魚敲擊聲。
小沙彌輕聲對殷羽道,“無念師父正在誦經,一個多時辰後方可結束,勞煩施主在此處等候。”
殷羽頷首應了,便倚在遊廊處,看池中的游魚和綠殼鱉,這是在清靈寺養傷那段時間,她獨自一人時唯一的愛好,那個時候她腦子裡空空如也,望著池中的游魚一看就是小半日。
時間久了她便得出一個結論,當一條自在的紅尾錦鯉也不錯。
一個多時辰後,木魚敲擊聲才停止,殷羽敲了敲門,輕聲道,“無念師父,夜曦求見。”
片刻之後門內才傳來應答聲,“進來吧”
殷羽推門而入時,無念師父還跪在蒲團上並未起來,眉目深遠,波瀾不驚,就好似這萬丈紅塵一無所戀。
殷羽恭敬一拜,溫聲道,“無念師父,晚輩前來有一事想問。”
無念師父並未看她,只道,“施主請講。”
殷羽開門見山,不疾不徐地道,“敢問無念師父身為穆家後人又是如何習得巫術鎮魂的?”
無念師父聞言面色一僵,幽深的雙眸轉而染上了悲涼和驚詫,半晌才道,“前塵舊事,早已忘卻,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殷羽眼神銳利地看著她,“佛曰出家人不打誑語,無念師父在佛祖面前扯謊也不怕遭到佛祖的懲戒麼?”
殷羽見無念師父望著前方,還是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接著道,“您若當真是舊事已忘,又如何能在我身上中下巫術鎮魂?”
恢復記憶後,她才想起來在她清醒之前,她一直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喚她,那個聲音在說,“孩子,醒來吧,你是最無辜的,前塵往事罪孽橫生,如來知你之苦,恕你之罪,往生極樂,棄故從新,前塵盡忘,此番才得自在。”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殘存的意識被喚醒,被她控住,施了巫術鎮魂。
根本不是因為頭部受傷,巫術鎮魂才是她這三個月失憶的真正原因,也是這三個月每每想起往事,腦袋便會感受到無法忍受的針刺疼痛的原因。
過去的三個月,她曾無數次頭疼得無法自已,想要把自己打暈,甚至因此被診出癔症。
而促成這一切的人正是眼前的這個出世的尼師,她曾經信任敬重的長輩。
“無念師父曾經救過晚輩的性命,晚輩很感激您,但您在我身體裡種下鎮魂,讓我這三月以來日日夜夜承受痛苦折磨,又是為何?”
無念師父眼神裡滑過悲慼,聲音沙啞地道,“恕我不能相告,一切因果皆由我來承擔,貧尼願任由施主處置。”
殷羽露出一抹冷笑,“您救過我的性命,晚輩自然沒法對您如何,但這巫術鎮魂所帶來的痛苦堪比生不如死。我這三個月所受的痛苦就當是還了您的恩情,從此以後晚輩不再欠您什麼,既然您不願說,我也不會勉強,告辭。”
殷羽走出遮天蔽日的清靈寺,站在陽光下,頓時覺得這光格外柔軟舒順。
此番隨著晉王北上回京,一路上讓墨湘婉如芒在背,幫晉王擋了四次截殺,平安護送晉王回京,又找無念師父把事情攤牌,這三個月來身為夜曦的恩恩怨怨總算是結了,她也能安心回暮遲山作殷羽了。
殷羽從清靈寺出來,跨上馬正欲離開鄴城,便見晉王身邊的護衛石懷縱馬從山道上來,起到她面前,急著道,“夜曦姑娘,我家殿下找你。”
晉王找她何事?
石懷見殷羽有些遲疑,接著道,“殿下有要事找你,請姑娘務必跟我走一趟。”
殷羽思量片刻,道,“好吧”
回暮遲山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