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陰雲蔽月,暈乎乎的月亮光芒幽暗。
明日就要啟程前往大齊帝都鄴城,宛香立在窗前,看著手中的乳白色的小瓷瓶若有所思,嬌嬈的容顏蹙著眉頭,含著似有若無的愁緒。
他對她那樣好,她終究是有些於心不忍。
忽然,窗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人立在昏暗的夜色中,她逆著光根本無法看清那人的長相,反倒是立在燭光中的她被人瞧得一清二楚。
宛香身體繃緊,輕聲喝到,“誰?”
立在窗外的人緩緩朝她走來,身影逐漸在燭光下顯現出來。
一襲黑衣,長髮高高豎起,頭上只插了一根素銀雲紋簪子,面若寒霜,一雙杏眼散發著幽幽的光芒,犀利得就像一對利刃,鼻樑高挺,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宛香看清這人的樣貌後下意識地向後縮去,終究是頓住了腳步,試探性地問道,“小羽?你,你怎麼來了?”
立在夜色中的殷羽單手撐著窗稜,輕輕一躍,坐到了窗臺上,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許久不見,湘婉。”
宛香壓低聲音,“小羽,我在執行任務,眼下我化名為宛香,莫要再人前提我的本名。”
殷羽收了面上的冷意,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哦,是麼,這可有意思了。任務是什麼?殺了晉王嗎?”
湘婉微微搖頭,“不是,我的任務是留在他身邊待命。”
殷羽看著不遠處晉王的房間若有所思,宛香有些遊移地問道,“小羽,這幾個月你去哪兒了?”
殷羽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道,傷到了腦袋,失憶了三個月,眼下才想起來自己是誰,如今腦海中最深刻的一幕便是前往北境之前,在暮遲山,你教我跳舞的場景。”
湘婉聞言面色不由得有些發緊,櫻桃般的紅唇抿了抿,目光閃躲著看向了別處,“是嗎,那你,還記得其他的事情嗎?”
殷羽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臉上,笑道,“記得,我還記得臨出發前你特意為我準備了一套胡姬最愛穿的殷紅色舞衣,那衣服的料子極好,穿在身上滑滑的,當時我很是歡喜,不知該怎麼還你的恩情。”
湘婉面色微滯,道,“沒什麼,這都是閣主的意思,我也是盡我所能罷了。”
殷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聲音輕靈地道,“那可不行,湘婉姐姐做的可是比閣主吩咐的多得多,我自然是當好好報答。”
殷羽著重了‘報答’二字的發音,聽得湘婉心尖發顫,掩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緊了,鼓足了力氣道,“那你想做什麼?”
殷羽從窗戶上跳下來,彈指間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我啊,也沒什麼能做的,就是想跟在湘婉姐姐身邊,幫湘婉姐姐順利完成任務,這是我眼下想到的唯一的一件事。”
湘婉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不必,我一個人可以,你既然都記起來了,便早些回閣裡吧,閣主和殿下都很擔心你的安危。”
“不急,我回不回去他們未見得有多上心,倒是姐姐你有個三長兩短,誅夜閣和煉毒閣都得急紅了眼,眼下我在這裡好好護著湘婉姐姐才是最應當做的事,你說呢?”
殷羽此時的目光幽深,好似把人看穿了一般,湘婉的身子下意識向後傾去,深吸了兩口氣才道,“你若是執意留下來,我也不好阻攔,只是,不要在晉王面前暴露了身份。”
殷羽淺淺一笑,“那是自然,夜已深了,早些睡吧,明日見。”殷羽撐住窗稜,從窗戶翻了出去,三兩下躍上了房簷,消失在夜色中。
湘婉望著灰濛濛的夜色,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辰時,眾人便收拾妥當,一行人北上回京。
殷羽初時騎馬跟在後面,行了一段,便抄小路繞到他們的前面,棄了馬,孤身一人拄著一根木棍趕路。
眾人騎行而至,便見殷羽在前面走著。
晉王發現她後,當即勒馬,縱身從馬上躍了下來,走到殷羽的身邊,“丫頭,你不是跟蔣二去了江城?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殷羽微微嘆氣,無奈道,“發生了意外,我和我家公子失散,我沒了他的訊息,這才只得孤身一人回鄴城。”
晉王面露哀色,安慰道,“苦了你了,蔣二也真是的,太不把你放在心上了,竟出了這樣的事。”
殷羽抿著嘴笑,“我不過是公子身邊的一個侍女,公子有他的事要忙,顧不上也是理所當然。”
晉王面色不悅,“等回了京,我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