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墨縛就帶著守衛走了進來,殷羽見狀當即從床上跪下,額頭貼在手背上,“我自願進入誅夜閣,求母親不要責備襲風,他與此事沒有干係。”
襲風卻是少有的強硬,朝殷羽使了一個眼色,搖了搖頭。
隨即跪在地上,腰背挺直,聲音洪亮,“求公主殿下收回成命。”
杜海棠面色微怒,“穆襲風,不要以為你是穆憫善的兒子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你若是再執迷不悟,本宮便把你一同送到誅夜閣。”
襲風跪在地上,面色堅毅,“殿下若是執意要將阿羽逼去誅夜閣,襲風願與她一同前往。”
杜海棠深吸一口氣,壓住肝火,聲音肅冷地說道,“好,你若是想去,我不攔你。誅夜閣如何你清楚,你是穆家後人,你可要想好了。”
這次換殷羽猛烈地搖頭,聲音喑啞地嘶喊道,“襲風,你不要去,你跟我不一樣,你有選擇的,你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襲風卻看著她,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聲音溫柔地道,“我說過,不管你去哪兒,我都會陪著你。”
殷羽用盡全力搖著腦袋,隨即從跪在床上給杜海棠磕頭,“母親,求您別讓他去,求您。”
她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這是她第一次跪下來求別人,她不知道該怎麼哀求,杜海棠才會答應她的祈求,只是很用力地磕頭。
杜海棠卻一直緊繃著臉,俯視著跪在她面前哀求的兩個孩子,讓她不禁想起了十年前匍匐在地上的自己。
那時的她也曾這樣哀求過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子,也曾哀求過冷眼站在一旁的他,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她曾像所有人哀求,卻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沒有願意站在她的這一邊。
可見天道輪迴因果報應,上天讓她活了下來,她便要把她所受的屈辱折磨和罵名,一併變本加厲地奉還。
杜海棠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泛著寒氣的聲音響起,“即日起,殷羽,穆襲風歸入誅夜閣門下,至死方休。”
殷羽的淚水便止不住向外湧了出來,額頭貼著手背,跪在地上任淚水無聲滑落。
襲風看著殷羽弱小的身軀,無奈地嘆了口氣,阿羽還是個孩子,海棠公主何苦逼她至此啊。
杜海棠離開之後,襲風將殷羽從地上扶起來,抱在懷裡,輕聲安慰道,“不要怕,天堂地獄我陪你走。”
殷羽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伸出胳膊攬住襲風的脖子,埋在他的肩頭,“襲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襲風輕拍她的後背,柔聲道,“說什麼傻話,是我自己想去的,又不是別人逼我去的,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若要說虧欠,倒是我對不起你,沒能力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殷羽埋在襲風肩頭,聲音沙啞地道,“襲風,你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以後我定會變得強大,到那時,便由我來護著你。”
襲風柔聲道,“好,都依你。”
過了幾日,殷羽身上的傷都好了,兩人便收拾行李去了暮遲內城的東側,誅夜閣。
誅夜閣的佔地很大,整個暮遲東城全都是誅夜閣的。
兩人站在誅夜閣高聳的青銅大門前,顯得無比的渺小。
守門的衛兵帶著玄鐵面具,左手持盾,右手持劍,像兩座雕塑一遍佇立在那裡。
襲風從衣袖中掏出海棠公主的令牌,衛兵見了之後略微頷首,二人齊拉門上胳膊粗細的大鐵鏈,兩扇銅製巨門這才緩緩地開啟,門軸之中發出沉悶的嘎吱巨響。
兩人看了彼此一眼,襲風牽起殷羽的手,輕聲道,“走吧。”
殷羽回握住襲風的手,緊緊地抓住,點了點頭。
兩人邁著穩健的步子,一同走了進去,在進到誅夜閣的青銅大門之內後,殷羽回望了一眼外面的世界。
那個時候的她,並不知道從此之後她的人生軌跡會因為這個地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亦不知道,命運之所以被稱為命運,便是因為,無論改變了多少因素,無論饒了多少路,亦不管出現了多少偶然,最終,都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冥冥之中,把你推向那個無法抗拒的境地。
誅夜閣的牆比外面的要高得多,足有三丈餘,似乎要把這裡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似的,就像密不透風的牢籠。
這裡的建築都是石築的,街道也是由石頭鋪就,這座城很安靜,或者說是死寂更確切一些。
襲風之前來過這裡,殷羽一路跟著他,走了許久才到了誅夜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