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夜曦一直在琢磨蔣衡和安寧聯姻這事,他們這樣的王侯貴胄娶妻,十有八九不是因為兒女私情,更何況蔣衡根本無意安寧。再加上侯爺明知道蔣衡是無論如何都站在晉王這邊的,就算娶了安寧也不可能改變。
如此,既不是感情原因,也不是立場原因,他為什麼要這麼選擇呢?
按理說蔣衡和安寧也算是郎才女貌,可夜曦想想蔣衡和安寧站在一起的場景,她便沒由來的覺得不登對。
安寧可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妙齡少女,若是她和蔣衡都不登對,那還有誰能與他相配呢?
她想來想去,這世上好像真沒有,看來他還是適合孤獨終老。
夜曦胡思亂想著回了靖西侯府,方一進了西院,便見半夏神色緊張的走了過來。
半夏緊繃著臉,將夜曦拉到一旁,“夜曦姐姐,方才侯爺過來了,和公子在書房裡面談話,在裡面談了許久都沒有出來。我從遠處順著窗子偷瞄了幾眼,侯爺和公子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兩位主子似乎吵了起來。”
半夏頓了頓,有些猶豫地說道,“照例,應當有個人進去服侍,但是侯爺極少來西院,又何嘗和公子吵成這般。從前鳶尾姐姐在的時候,都是她去服侍公子,一時間沒人敢進去,拖到了現在。”半夏說完滿眼焦急地看著夜曦,等著她拿主意。
夜曦心下琢磨,十有八九是在為求取安寧的事爭吵。
夜曦嘆了一口氣,“我去吧,走,沏茶去。”
半夏感激地看了一眼夜曦,用力地答應著,“哎,夜曦姐姐,我馬上就去。”
夜曦端著托盤進去的時候,蔣衡站在臨門的位置,面色凜冽,好似三九嚴冬,襯得俊朗的五官更加稜角分明,身姿挺拔,周身散發著銳氣逼人的氣場。
蔣騰端坐在太師椅上,身上是多年重權在握帶來的強大自信,此時卻臉上烏雲密佈,陰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幽深,讓人不免有種被他看一眼,便能被洞穿似的感覺。
夜曦這才終於明白蔣衡之所以能擁有如此種強大到讓人足以膽寒的氣場,不僅與他的性格和經歷有關,與他的父親平西候定然也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子肖父,虎父無犬子大概如此。
蔣衡聽見動靜轉身,看見夜曦時眼神一凜,眉頭微皺,眸光轉而變得極為複雜起來,似乎夜曦的出現使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更加棘手。
夜曦看出了蔣衡的異常,立即躬身一拜,轉身欲退出去。
這時內室的蔣騰忽然說道,“續茶。”
夜曦聞言只得再次轉回身子,垂頭端著托盤進去。
蔣衡繃緊著身子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夜曦和蔣騰,眸光銳利得好似出鞘的利刃,隨著夜曦一步步靠近蔣騰,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收緊。
關心則亂,他最怕的便是蔣騰會認出夜曦,若是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無論如何都要護住她。
待到夜曦走到蔣騰面前時,蔣衡緊握的右手指骨分明,關節泛白。
夜曦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給蔣騰斟茶,整個房間靜得只有傾倒茶水的聲音。
蔣衡見蔣騰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並未注意夜曦,只當她是個端茶倒水的丫鬟,握緊的右手才稍稍有所鬆緩。
蔣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重重地放在桌上,沉著聲音說道,“你從小生活在侯府,享受著侯府給予的榮耀與庇佑,自然就該清楚應當竭盡全力維護這份榮耀,這件事情不論你怎麼想都改變不了最終結果。”
夜曦正欲端著托盤離開,聞言動作一僵,看來這門婚事便是要定下來了,為何她心中會如此彆扭。
夜曦收斂情緒,低眉順眼地向外走去。
蔣衡望著垂眸向他走來的夜曦,眸光帶著無盡的柔情,他此時的內心卻像被烈火炙烤一般。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和安寧成親了呢,她心裡又是如何想的?可會有絲毫的不願?
依照她從前的性子,大概會覺得與她毫無干係吧。
蔣衡抽回心神,嘴角帶著冷笑,“父親,您大概忘了我還有一段婚約在身。”
蔣騰和夜曦聞言都是呼吸一滯,蔣騰是因為怒氣,而夜曦完全是因為驚訝。
蔣騰默了一會兒才出聲,聲音帶著幾分抗拒和驕躁,“十年了,安平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估計早就沒了,這親事自然不作數了。”
“不可能。”蔣衡說出這一聲時怒目而視,雙眼赤紅得可以噴出火來似的。
夜曦應聲抬頭對上了蔣衡熾熱的雙眸,熊熊燃燒足以摧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