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不見分毫光亮,她一個人拖著腳步在樹根盤旋的林中艱難地走著,許是瀰漫在空氣中的迷霧有毒,她面上蒙著雙層麻布依舊覺得嗆得喘不過氣來,連連咳嗽不止。
她用手中的東西撐著地面支援著自己站立,她低頭向下看去,那似乎是一把長劍。
她腦中迷惑,自己不是在蔣府嗎,怎麼會在毒氣瀰漫的深山老林裡?手裡的劍又是怎麼回事?
身體疲憊,幾乎無法支撐,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胃裡傳來陣陣絞痛。
由於這種霧氣的原因她的嗓子又幹又癢,她艱難的吞嚥了幾口唾液。
好想喝水,哪怕一口也好。
這時天空似乎起了雨,她心中歡喜,立即摘下蒙在面上的麻布,張開嘴,仰面朝向天空。
可在她抬頭的那一瞬,一張鮮血淋漓的人臉直挺挺地暴露在她的眼前,那人就卡在她頭頂上方的樹幹中間,她先前以為的雨,便是那人口中湧出的血。
啊……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鳶尾給她安排的房間裡,室內香氣繚繞,芙蓉帳暖,完全不似方才夢中出現的毒瘴深林情景,她繃緊的心絃才放鬆下來。
但是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她此時尚且真切記得那胃中絞痛,嗓子幹癢難忍的感覺。
她掀開被子跑到桌邊,端起茶壺大口喝了幾口水,隨即抱住桌上的果品糕點如狼似虎般吞嚥起來,如同一個從饑荒之地出逃的難民好不容易見到食物時的反應,讓人見了既心酸又心疼。
夜曦方將糕點塞得滿嘴都是,便聽到了敲門聲,鳶尾的聲音傳來,“小曦,起了沒?”
她嘴裡塞得滿滿的,根本無法答話,隨即開啟房門,對著鳶尾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口齒不清的說:“我醒了。”
鳶尾看她滿臉糕點碎渣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又是幹什麼?向嘴裡塞這麼多東西,沒人同你搶的。”
夜曦將嘴裡的糕點艱難的嚥下去,才傻笑道:“哈哈,失態了,我就是起來之後有點餓,鳶尾你找我什麼事?”
“咱們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起床,我這幾日都過來叫你,過了幾日你適應了,到了時辰你便能自己醒來,你趕快收拾房間,洗漱打扮,一刻後去正廳,公子也會來,別遲到哦。”
“好,沒問題。”
“那好,我就先過去了。”
鳶尾走後,夜曦將房門關嚴,靠在門上,面上露出疲憊之態,方才那夢太過真實,那種感覺不像夢境,倒像是她真實地經歷過一般。
她心中甚至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夢中的經歷是真實的,而眼前的一切,才是幻境。
等她再去深想時,頭上的傷口處卻又傳來刺痛,好似有人拿著一把鐵錘向她腦袋裡釘鐵針一般,一陣痛過一陣,疼得她險些跌在地上。她雙手抱著頭,靠牆站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距離鳶尾離開已經過了一會兒,再不過去便要遲到了,她立即匆忙梳洗,一路向正廳狂奔而去,在圍欄的轉彎處,卻忽然走出一個閉眼悶頭走路的男子,她來不及剎住腳步,衝勁十足地撞了上去。
男子頓時被夜曦撞倒在地,壓在身下,齜牙咧嘴的聲音立時從她身下傳來,“啊呦,疼死爺了,這是哪裡來的不開眼的毛躁丫頭,竟然大清晨就給小爺找不痛快。”
夜曦立即起身,連聲道歉,“抱歉抱歉,我有急事,先行一步。”說完起身便跑,卻不料那男子竟然攥住了她的衣角,她被拽得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摔倒。
夜曦心中厭煩,“你幹什麼啊?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如何?”說完轉身,這才看清她撞翻在地的男子竟是一個明眸皓齒,容貌比起女子亦毫不遜色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手中攥著她的衣角,靠在旁邊的抄手遊覽上,面上驕奢之氣盡顯,“你個小丫頭撞了小爺,小爺倒在地上你竟然扶都不扶,還想這麼一走了之,二哥怕不是在北疆呆久了,怎麼收進來的丫頭都帶著蠻夷之地的肆無忌憚。”
夜曦被訓得火起,剛要放嗓開罵,但卻腦中一閃。
二哥?難道他是,那位傳說中的神仙三少爺,蔣逸?
夜曦想到這裡,氣得在心中大罵自己今日時運不濟,起床作兇夢,出門撞小人,剛一見面便把這小祖宗給惹了。
夜曦趕緊跪地替蔣逸把衣服上的塵土拭去,十分恭敬的說:“三少爺,奴婢方才一時尿急跑得快些,不想衝撞了三少爺,奴婢該死,求您饒了小人吧。”
“你尿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