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從天牢出來,疲憊地坐到了御書房的龍椅上。
不多時,太子魏承勤便出現在這裡,“父皇,舅父他定是受冤枉的,他跟隨您三十餘年,忠心日月可鑑,無論如何都求您給他一條生路。”
明帝疲憊地睜開眼,身子前傾,雙手撐著,在案前俯視著他,“太子,朕問你,在你心中是朕這個父皇重要,還是你的舅父重要?”
太子嚥了嚥唾沫,跪在地上,“父皇,您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您當然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明帝面色陰沉地盯著他,“若是朕殺了你的舅父呢?”
太子面色一僵,猛地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父皇聖明決斷,舅父忠心耿耿,父皇絕不會濫殺無辜。”
明帝聞言大笑出聲,一步步朝太子魏承勤走去,“好一個聖明決斷,好一個忠心耿耿,好一個濫殺無辜。他沈卓勾結外敵、謀害君主,朕殺了他這個亂臣賊子就是昏庸無道、濫殺無辜了?”
太子癱坐在地上嚇得連連後退,最後撞在了御書房的樑柱上,“父皇……父皇,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父皇,兒臣並不知道舅父他,不不不,兒臣並不知道沈卓做了什麼,兒臣什麼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宮外的宦官緩緩走了進來,“陛下,太子府上的侍妾有要事稟告。”
明帝疲憊地坐回了龍椅,捏了捏眉心,“讓她進來。”
一身紫衣,邁著輕柔的步子,緩緩而來,此人正是潛伏在太子府上的誅夜閣刺客落歌。
落歌徑直跪在地上,“參見陛下,民女是太子殿下的侍妾,落紫。”
落紫是落歌在外執行任務時所用的化名。
太子不解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麼?還不快回去。”
明帝依舊雙眼禁閉,並未看她,“有什麼事,說吧。”
落歌伏在地上,緩緩道來,“啟稟陛下,昨日天亮之前,民女曾在府上看到有北狄人出沒,昨日見到沈太尉府上有北狄刺客,心中忐忑難安,特地前來稟報。”
明帝緩緩地睜開了眼,審視著落歌,“此話當真?”
太子匍匐著爬到殿前,“父皇,她信口雌黃,兒臣從來沒見過北狄人,是她誣衊兒臣。”
太子說完又轉向落歌,“落紫,枉我平日裡對你寵愛有加,你為什麼要陷害本王。”
落歌並不看他,俯首在地,繼續說道,“陛下,臣女絕無半句虛言,陛下若不相信,大可去搜查取證。”
一年多之前,厲王和太子魏承勤曾秘密簽訂了一份協議,厲王派人刺殺明帝,太子魏承勤登基之後劃大齊北境十三城予北狄。
落歌在太子府頗為受寵,可以自由出入很多地方。便是不能進入的書房,憑藉在誅夜閣練就的一身本領也早已在深夜進入多次,摸清了這些東西放在何處。
太子聞言面色變了變,“父皇,你別聽她顛倒是非,兒臣絕不可能作那通敵叛國之事啊,父皇,這個女子一定是北狄派過來的奸細,意在挑撥你我父子關係啊。”
明帝面色陰沉地看了一眼殿前的兩人,接著看向一旁的內侍總管劉德海,“傳旨下去,讓蔣衡帶兵去太子府上搜查罪證。”
太子魏承勤有些跪不住了,“父皇,父皇,兒臣絕沒有做過此事,求父皇相信兒臣。”
明帝卻根本不願再看他,沉聲道,“太子暫且囚禁宮中,這女子收入大牢看押。”
兩名禁軍進來,攙扶太子起來,太子卻並不願離開,不住地喊道,“父皇,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
明帝疲憊地站起身,對劉德海說道,“去鄭貴妃那裡。”
明帝剛剛走出御書房,便見沈皇后便跪在了殿外,腰板挺直,見明帝出來,重重地磕頭下去,“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束兄不嚴,是臣妾教子無方,臣妾願意交出後宮鳳印,只求陛下能寬恕承勤的魯莽,給兄長一條生路。”
明帝冷笑著點了點頭,“好,既然皇后要交出鳳印,那便如此吧。”
話畢,拂袖轉身離去。
沈皇后神色微愣地凝望著前方,半晌都沒緩過神來。
蔣衡派禁軍將太子府裡裡外外徹底搜查了一遍,終於在書房的夾層中找到了太子和厲王簽訂的協議。
明帝看著呈上來的卷軸,根本不願觸碰便將黃帛卷軸拂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抓著桌子,垂頭看著地面,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太尉沈卓勾結外敵,意圖行刺君主,證據確鑿,已於天牢畏罪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