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怎麼了?”說完搭上夜曦的腕脈,靜靜感知。
夜曦拉開他的手,搖了搖頭,呆呆地望著前方,半晌才說道,“寧虞,心冷,有法子治嗎?”
寧虞蹙著眉,一本正經地道,“心病還得心藥醫。”
夜曦聞言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她如今終於明白,當年母后為什麼一直對父皇那麼冷淡疏離了。
母后一定隱隱約約知道一些真相了吧,對她這樣的父皇心灰意冷,最終卻為了皇兄和她能平安長大,為了俞家的安危,為了救穆家,不得不在皇宮裡隱忍度日,鬱鬱寡歡。
她可以忍,卻沒法不痛,不恨,不厭,所以她整日眉頭凝重,身體亦每況愈下。最終活成了太醫口中的一句話,心病還得心藥醫。
母后,對不起,直到十一年後我才明白你的苦楚,才找到了你的心藥,是我太愚鈍了,對不起……
夜曦趕走了寧虞,兀自一言不發地坐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裡,從清晨到晌午,從烈日到黃昏,一動不動,頭腦一片空白,就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就好像所有的認知都土崩瓦解。
她出生起便是大齊最尊貴的嫡公主殿下,擁有最高貴的血統,最榮耀的身份,萬千寵愛於一身,她逍遙自在,高傲嬌縱。
掀開這華麗的表象,堆砌起瓊樓玉宇的卻是鮮血淋漓,白骨累累。
原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整整一個國家,所有黎民的痛苦之上。
她曾經怨恨上天不公,為何她什麼都沒有做卻偏要被捲入其中,從無憂無慮自在逍遙的生活跌入需要摸爬滾打、苟延殘喘的地獄。
如今她才明白,上天其實是公道的,因為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以別人的痛苦為代價奪來的,所以,得到了就註定要要失去。
她下定決心要為自己,為所有苦苦掙扎的人向命運討一個公道,卻未曾想到這篡改命運的罪魁,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父皇。
她忽然發下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想站起來,卻動彈不得,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拉著她不停地下墜,直至沒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