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在下也是無心之失,怎得如此在意嘛……”
方世佯裝委屈狀,他本就年長鄭昔澤幾歲,如今這樣不像是道歉,倒像是寵溺自家後輩的樣子。
這模樣太難以入眼,鄭昔澤忍住想給方世一拳的衝動。
“方大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說著他抬腿就繼續往前走,方世將袖子攏在胸前,自打到了毓琴,自己這成熟穩重的太尉本色確實是愈發難見到了,難不成這人到了一定年紀,還得釋放些天性?
還沒想明白呢,方世發現鄭昔澤已經愈走愈遠。
“哎!鄭大人……”
整個毓琴籠罩進黑暗中,家家戶戶燃起燭火,郡守府邸中,鄭昔澤端起一杯茶盞,司馬安歌站在其面前。
“鄭大人的意思是,辰良或許會對我透露一二?”
她面容有些隱隱的悲切。
“實不相瞞,王上曾命我秘密調查其中關聯,可這幾天,我依舊一無所獲,相處了多年,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竟一點也不瞭解他。”
情到深處,旁觀者一眼便能看出來,若是感同身受,怕是會體味的更深,不知怎麼了,鄭昔澤竟有著一瞬的動容,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心中波動。
“還有一個方法——誘供。”
鄭昔澤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他本就掌刑律,如此之事平日裡他是絕不可能同意,但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辰良這麼簡單,說不定,還關乎千百條人命。
“你告訴他,你願意與他同生共死,不論成敗,此舉不僅能試探辰良的身份,你還能知道,他對你的感情。”
司馬安歌斂了眉眼,細長的眼尾在燭影暗處顯得幾分幽黯。
“誘供,鄭大人不怕我假戲真做嗎?”
鄭昔澤不為所動,他將茶盞輕擱置到桌上,站起身。
“王上信你。”
王上信你,看起來輕如鴻毛的四個字,但在從小飽讀詩書識得忠義禮化的學子們心中,便是重比泰山。
司馬安歌從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臣,遵旨。”
“那就恭候司馬郡守佳音了,亥時鄭某在梨院等郡守的訊息。”
鄭昔澤低聲開口,旋即轉身離去。
司馬安歌望著他的背影。
“來人,備馬。”
這天夜裡,有人為隱秘的愛意痛苦萬分,有人為心緒不平百思不解,還有人一筆筆描畫桌案上覆雜無比的陣圖。
“左相大人。”
敲門聲傳來。
即墨清和專注著手上的動作沒有抬頭。
“進來。”
來人進入房間後,將門關嚴。
“左相大人,我仔細想了又想,想請求左相一件事。”
來人正是辰業,他潔淨的袍子上有些褶皺,想是輾轉反側所思難眠所致。
“何事。”
即墨清和繼續畫著。
“我,想見我那素未蒙面的哥哥一面。”
辰業斟酌的說道。
“我並非有什麼想法,只是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機會的。”
即墨清和將手中的蒙恬筆放下。
“他是你爹的私生子,多年被隱瞞,若是一日相遇,你可想過用何種姿態相見。”
“我……”
辰業現在的心中也無比混亂,這個突然出現的兄長,是另一個女人和爹的兒子,若是兩人沒有任何牽扯,自己或許會相認,或許會相忘於江湖,但他不同,他是毓琴守將,他,還是王上的敵人。
“叛國罪無可恕,你還是早忘了好。”
即墨清和聲音中沒有一點感情。
“保全你安樂侯府一門,你需做正確的選擇,無謂的同情,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辰業常年醉心研製火藥,心性想法都比常人不通世故些,即墨清和一番提點,倒是讓他瞬間識得自己的立場。
“是,是辰業魯莽,辰業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