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鴻鳴鐘,踏羽歸來,殿中大臣們幾乎同一時間看向殿外,不遠處身影沿著臺階而上愈發清晰。
謫仙容貌,無雙氣度,一身黑色鑲邊交領大袖長袍,緋紅暗花披風,他未束髮,只是綁了一條長及腰部的飄帶,他就那樣一步一步走著,身後未跟著任何人,卻好似有千軍萬馬嚴陣以待,這穹頂王宮寬宏富麗,竟是生生讓這即墨清和眉間的堅定和悲憫壓下三分威勢。
“左相大人這是?”
宋文泉小聲開口,眾臣回過神來也紛紛交頭接耳。
就在此時,傳令官從殿階上走出。
“王上駕到!”
大臣們立刻站好佇列。
“王上萬安!”
稽薪身著霞色拖地長裙,寬大的衣襬繡著精緻的昊天王室印記,臂上挽迤煙羅織錦,烏黑的髮髻上簪著一隻搖曳的金色鳳翔流蘇,更襯得肌膚似雪風華絕代。
她看了一眼行禮的朝臣,面無表情的坐上王位,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放在膝蓋上,一言不發。
眾臣見王上遲遲不說話,也不敢抬頭,只好都一直躬著身。
稽薪只是看著臺階下站著的即墨清和,自那日昏迷後到現在,她沒有見過即墨清和,也未曾召見他,他不喜深色,也很少穿著,今日黑袍上殿,卻又未束禮冠……
稽薪頗是探究看了他半晌,即墨清和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抬眼朝她望去。
“臣,大逆不道,有違王恩,懇請王上責罰!”
一片寂靜中,即墨清和開了口。稽薪眯了眯眼,他是認錯的,可也依舊如往日一般高潔明聖,仿若連過錯也是無雙盛德。
“都平身吧。”
稽薪沒有理會即墨清和,開口淡淡說道。
大臣們都直起身子,可誰也沒敢開口說第一句話。
即墨清和臉上露出片刻複雜,隨即又似乎釋然,他抬手解開自己的披風,披風落地,即墨清和身後赫然束了一支盤起的長鞭。
他解下長鞭,下跪將鞭呈起。
“臣本想縛鞭上殿,但攜制兵器露於朝堂有違殿上禮制,臣便以披風掩之,古有負荊請罪之說,臣身為左相,未能恪盡職守,請王上以此鞭責罰,臣,絕無怨言!”
稽薪看了看跪呈長鞭的即墨清和,大聲問道。
“誰願意執這鞭刑?”
朝堂眾人皆是面面相覷,這可是左相,還是無雙公子,這,這公然鞭打,誰敢啊……
稽薪露出半分狡黠。
“既然如此……”
話剛出口。
“臣願意!”
莫良駿攏了攏袖子站了出來。
弗圖看了他一眼扶額,嘿這老大人真是……也太沒眼力勁了……
稽薪面色一僵。
“莫卿別急,在此之前,本王還需喚兩個人上殿。”
“來人……”
她招手示意傳令官上前,傳令官立刻接旨離去,不消片刻。
“菏澤守將——凌音,凌陽到!”
兩人皆是將士裝扮上殿。
“凌音。”
“凌陽。”
“叩見王上,王上萬安!”
稽薪揮了揮手。
“起來吧。”
“臣,不敢起,臣擅自出兵,罪責深重,愧對王上!”
凌音低頭拱手道。
“凌青焱老將軍如何?”
稽薪突然問出一句毫不相關的話。
凌音一愣,隨即硬著頭皮回答。
“家父一切安好。”
凌青焱是昊天老將,多年來鎮守邊關威名赫赫又忠心耿耿,頗受朝中大臣敬仰,如今凌音言明自己是凌青焱之子,在場眾人看兩人的眼神都變化起來。
“此次本王險些受歹人挾制,菏澤將士勤王有功。”
稽薪開口。
“但有功不代表無過,無虎符明召回都,雖是未進王都,但也造成我們昊天官員們恐慌,此事,你覺得該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