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飄香,明燭高照,數十名美貌婢女兩廂含笑而立。鍾延規伸手揖請到:“崔公,請座!”
崔含之並沒有移步,他目光掃過滿臉笑容的眾人,突然問道:“鍾留守,這酒宴是何人佈置的,可否為我引薦一下!”
“如何當得引薦二字!”鍾延規伸手招來成仁泰,笑道:“這酒宴便是此人佈置的,他姓成名仁泰,乃是我衙中推官,掌管金谷之事,平日裡做事倒也勤勉的很!”說到這裡,鍾延規轉身對成仁泰喝道:“成推官,崔公乃位居中舍人之位,乃是大王身邊最為信重之人,還不快過來拜見!”
成仁泰趕忙斂衽跪倒在崔含之面前,諛笑道:“下官見過崔公,潭州乃是偏僻之地,下官又是見識淺薄,這酒宴佈置的若有不合意的地方,還請崔公提點,明日裡下官自當改進!”
“哦?還有明日?”崔含之眉頭微微一皺,隨口問道。
“那是自然!”成仁泰這才抬起頭來,笑道:“小人身份卑微,無福得見天顏,崔公乃是大王身邊的重臣,小人今日得見崔公,便如同見得大王一般,自然要竭盡所能!只要崔公在潭州呆一日,小人便要盡一日的心力,這點血誠還望崔公明鑑!”
周邊眾人聽到成仁泰這番馬屁拍的又響又亮,腹中無不破口大罵其無恥之尤,但也不得不佩服其登龍有術,無怪短短時間便已經爬到了推官的位置。眾人也不甘落後,也齊聲阿諛,只是嗓門雖大,但花樣卻遠遠不及成仁泰了。
“好,好,好!”崔含之突然笑道,一邊走到一處几案旁,隨手拿起一隻酒杯,一飲而盡,曼聲吟道:“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盤佳餚萬姓膏。燭淚落時民淚落,歌聲高處怨聲高!”
堂眾人初時還沒會過意來,但當崔含之吟誦到第三,四句時便覺得不對了,正驚疑見,崔含之猛的將手中空杯往地一擲,厲聲喝道:“來人,將成仁泰這廝給我拿下!”
成仁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被兩名如狼似虎的侍從按倒在地,打落了纀頭,披頭散髮的跪在地,這才驚魂未定的連聲喊道:“小人無罪,小人無罪,鍾公救我,鍾公救我!”
突然而來的變故將鍾延規弄得如墜五里霧中,還以為是方才成仁泰不知在哪裡得罪了崔含之,趕忙為其求情道:“崔公,這廝雖然無禮,但理財倒還有幾分本事,還望崔公看在某家薄面,饒了這廝這次!”
崔含之微微一笑,走到成仁泰身旁,手指著那廝的頭笑道:“鍾留守,你以為是我要殺他?”
鍾延規聽了一愣,遲疑著問道:“那是何人要殺他?”
“是三湘百姓要殺他!是大王要殺他!”崔含之厲聲道:“此人在三湘橫徵暴斂,巧立名目,搞的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天怒人怨,所以三湘才會多日不雨,穀物無收,弄得這番局面。三湘百姓無不欲食其肉而寢其皮,若不殺他,如何服眾?我此行來大王便說了,亂賊只誅殺賊首,脅從不問,亦不株連,但像這等貪腐之徒,一律盡數族滅,將其剝皮實草,懸首示眾,為後來者戒!”
崔含之這一番話說下來,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只聽得咯噔一聲響,卻是成仁泰聽到是呂方已經說了要殺他,渾身一軟,已然癱倒在地,如爛泥一般。一旁的鐘延規已是臉色蒼白,成仁泰搜刮而來的財物三成運往軍中,還有三成歸了自家及其他商戶,而剩下的則是歸了鍾延規自己。自己這便宜妹夫一下子派了崔含之這個軟硬不吃的大頭巾過來,莫不是要連自己一起處置了!
鍾延規正猶疑間,已經聽到崔含之的唸誦敕聲,當聽到呂方對自己只是罰俸數月,調回建鄴的處置,心頭不由得一鬆,看來呂方還是看在自己妹子的份,對自己還是輕輕放過了。鍾延規想到這裡,趕忙對崔含之笑道:“下官無能,為奸人矇蔽,致政事敗壞,當真是羞愧之極!”
“鍾將軍不必如此!”既然已經宣佈了敕,崔含之也不再以留守來稱呼鍾延規,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將軍回到建鄴,自然大王另有重任,倒也毋庸擔心,只是這三湘平亂之事,還請將軍以國事為重,多加提點!”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鍾延規趕忙答道,他此時雖然手中還有兩萬兵,但客軍對付湖南當地的民變都嫌不足,如何還敢自立,是以崔含之帶了幾百人來便輕易的奪了權去,他卻絲毫不敢有怒色。
兩日之後,鍾延規在被剝奪了全部兵權之後,乘一條快船,由嶽州進入長江返回建鄴,而成仁泰及與之合作盤剝百姓的商人在當天晚就被盡數擒拿,財產被全部沒收,本人斬首示眾。崔含之則以呂方本人的名義釋出檄文,列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