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那你又如何說吳王不在了呢?”
施樹德笑道:“吳王乃當世英豪,可壯士卻說淮南主非其人,將來定為呂相公所並,再加上早上廣陵城中那般異像,所以才這般推斷的。”
李銳聽完對方的分析,才發現果然是自己無意中洩露出來的,不由得猶疑起來,眼前這人固然不是跟蹤自己的奸細,可又已經知道這麼多內情,不如便在這裡殺了,也省得將來惹來禍患。
施樹德見對方臉上神色變幻,雙目不時閃過兇光,心知自己生死便在這一線之間,趕緊起身笑道:“李壯士,若吳王當真不在了,這訊息也瞞不了多久,少不過四五天,多不過半個月,便會流傳出來,其實我也是要去杭州,你我不如做個同伴,一路趕往杭州。”
“這人所說的不錯,便是殺了他,這訊息也隱瞞不住,不如同行便是,路上也多個說話的,省得悶的慌。”李銳聽施樹德說的有理,臉上的殺機逐漸褪去,拱手道:“並非某家多疑,只是這亂世中人心險惡,不得不小心自保而已,既然如此,你我便快些上路吧。”
於是二人便起身趕路,只是此時兩人之間多了幾分提防之心,話語間也不再如同開始一般。原來這李銳本是安仁義部下騎將,安仁義被圍在潤州城中時,他亦在其列。後來楊行密遣子楊渥持親筆書信而來,勸降安仁義,言只要放出俘虜,棄甲歸降,便既往不咎,授以淮南節度副使之職,只是不得外出領兵而已。安仁義接到書信後,不願歸降,但見軍心已散,便將王啟年放出,自領剩下的心腹退守高樓,結果為王茂章以地道攻入生擒,全家死於廣陵。李銳本欲隨之同死,但是安仁義卻宛然拒絕,並以身後事相托。於是李銳便隨降兵一同退出潤州,安仁義死後,他趕往廣陵收拾屍骸,焚化後準備替舊主尋一佳地安葬,可在廣陵時卻突然發現王府突然出兵包圍判官周隱住處,並隔絕內外。李銳在淮南軍中多年,深知周隱乃楊行密十分信任的重臣,楊行密病重後以軍政相托付,而且淮南軍中老臣許多人都反對讓楊渥繼承淮南節度使的位置,如今突然如此,定然是王府中有了突變,只怕是楊行密時日不多了,於是李銳便連夜出城,趕往杭州,想要以這個訊息告知呂方作為自己的進身之階。
兩人行了數日,已經過了丹陽、金壇,路上雖然有些巡兵關卡,可李銳在這潤州地界呆了十餘年,大小道路十分熟悉,只尋那隱秘小路,很快便到了常州地界,眼看過了宜興,便是湖州,到了呂方所轄之處。眼看著路途一天天的縮短,施樹德老實得很,李銳的戒備心也漸漸息了下來,可隨著越來越接近雙方邊境地區,人煙也稀疏了許多,便是偶爾遇到一兩個村莊,也是地勢險要,深溝高牆,彷彿小城一般,顯然田、安之亂後,常、潤、宣這三個淮南統轄的州府與呂方所統領的關係便越來越緊張,於是便將零散的村莊居民要麼集中,要麼遷往相距邊境更遠的居民點,使得鎮海軍無法出兵劫掠。
可這般處置苦了施、李二人,兩人身上的乾糧此時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可沿途的幾個村寨都有土兵駐守,兩人怕露了行跡,雖然身上都有錢帛,也無法購買,此時又是冬季,野地裡無有莊稼野菜,只得在水塘里弄得河蚌、魚蝦充飢,待到了湖州地界時,兩人都已經臉色枯黃,衣衫襤褸,好似逃荒的饑民一般,幸好施樹德這幾年來隨著昭宗東奔西走,後來又從洛陽一路逃到廣陵,經歷了不少苦楚,否則只怕便熬不住了。
施李兩人正沿著一條小河行走,據李銳所說,只要沿著這河逆流而上,再走上兩里路便有一處小橋,過了橋再走上半個多時辰,便到了湖州地界,他們便可以找個村落留宿進食,好生歇息一下。可李銳越走越是臉色猶疑,到了最後乾脆停了下來,四處檢視周邊地形,好似走錯了路一般。
施樹德自然也是兩眼一抹黑,過了江後便跟著李銳矇頭亂撞,一開始倒還沒有發覺,到了最後才發覺不對,便小心試探道:“李兄弟,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李銳抓了抓頭皮,疑惑的答道:“不對呀,按說走了這麼遠,早就該到了橋那兒了,怎的沒有一點蹤跡?”
“莫不是橋損毀了?”一路行來,李銳對於地形十分熟悉,好幾次走的小路只有一兩人並行寬,可他卻好似行走在自己後院一般,所以施樹德也相信對方並非記錯了。
“不可能,我記得那橋周邊地勢,一路來也有仔細檢視,並沒有看到,而且這河水量也多了許多,此時正是冬季,水量正是最少的時候,莫不是某家記錯了。”說到這裡,李銳臉上的疑惑之色越發重了。
聽到李銳這般說,施樹德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