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軍騎兵偷襲,眼下形勢危急,遣人求救,還請將軍決斷。”
“淮南兵?”龐師古皺了皺眉,抬起頭來冷笑道:“彼輩不過一群水賊罷了,還懂得騎戰?若是在江上我還怕他們幾分,在這淮上也敢前來放肆。你傳令下去,令千人準備,待到敵兵攻勢漸頹,在擊其惰歸,務必使其無一人一馬回營。”
那副將有些猶豫,低聲道:“敵兵攻勢甚猛,只怕四營守不住呀,挫動了大軍士氣,不如讓末將馬上領兵救援可好。”
“糊塗。”龐師古呵斥道:“兵法之道,首在制人而不制於人,只有到敵兵已經精疲力竭之時,方能一擊致命,求得全勝。你快快下去準備吧,莫要擾了我的興致。”說到這裡,龐師古竟自顧回到棋盤旁,繼續盤算起那盤未了的棋局來。那副將也不敢多言,只得退下了。
朱瑾站在營壘高處,一旁的坐騎鬃毛已經被汗水和血液浸透了,他一面愛惜的撫摸著它的脊樑,一面開啟一個袋子,讓馬兒吃裡面的豆料。不遠處,大群的宣武軍士卒正在向其他軍營逃去,朱瑾彷彿沒有看到那一切似得,只是專心的撫摸著愛馬的背脊。
“朱使君,那些宣武兵已經潰散,我們這邊多是騎兵,為何不遣兵追擊,機不可失呀。”說話的卻是此次同行的副將侯瓚,此人本是河東李克用的部將,李克用派遣援兵給朱氏兄弟,牽制朱溫,他便領兵到了朱瑾麾下,後來魏博鎮羅宏信斬殺李克用親子落落,依附朱溫,河東和朱氏兄弟之間領地交通斷絕,此人也只得隨朱瑾逃至淮南,這次領尖兵突襲龐師古的騎兵便是他和朱瑾指揮。
“無妨,這些兵已經膽寒,龐師古立營於低處,士卒水土不服,又身處泥濘之地,軍心必定動搖,讓這些潰兵回去,那些在營中的其他人也會隨之動搖,等會兒我們反而省事些,來人,舉火,給對岸的楊王發訊號。”
親兵趕緊將火把投擲在實現準備好的一大堆柴火上,想必這柴堆上潑了油脂或者別的什麼易燃之物,火焰一下子就騰了起來,直直竄了上去,一旁的親兵又投了些東西進去,頓時一股黑煙直衝上天,便是十餘里外也可以看得清楚。
功高震主 第195章 清口4
第195章 清口4
一旁的侯瓚皺著眉頭,他在河東李克用麾下呆了多年,和宣武軍算是老對手了,勸諫道:“龐師古在朱溫手下多年,並非無能之輩,手下又有七萬之眾,我們這邊又都是騎兵,可攻不可守,淮南兵還都在對岸,緊急時未必能相救,不如讓我領著兩千騎趕在那些潰兵後面,一股腦兒殺進營去,使君在外領大兵接應,見機行事,若是形勢不利,我們都是騎兵,也吃不了多少虧。”
朱瑾揮了揮手,笑道:“罷了,龐師古在那朱溫麾下,連戰連勝,早已是驕縱之極,所帥的徐、宿、宋、滑各州兵大半都是舊敵降部,兼且苦戰多年,早已疲憊之極,並未得休息。卻在這等天氣南下到江淮之地作戰,又駐紮在這等地方,士卒必定有怨尤之心。帥有驕心,士卒怨尤,縱有百萬之眾又有何懼,侯將軍只管放心,看我等會取那龐師古的人頭做尿壺。”
侯瓚還是憂心忡忡的勸誡道:“使君切莫輕敵,那龐師古也是朱溫手下有數大將,時傅和您兄長都是亡於他手,今日敵我眾寡懸殊,又身處淮河邊上,不利騎戰,還是持重為上。”
朱瑾神色不變:“朱三好殺,猜忌賢才,手下良將不過朱珍、葛從周寥寥數人而已,那龐師古出身朱三家奴,若是按朱溫方略而行,統帥一支偏師倒也罷了,讓他領著七萬大軍,執掌方面,豈不是讓三歲兒童攜千金過鬧市,自取其禍罷了。”
朱瑾正說話間,只見對面的營門開啟,湧出一隊騎兵來,約有千餘人,向這邊軍營飛馳過來。正是那宣武軍的副將,他詢問敗兵有多少敵兵,可那些敗兵都嚇破了膽,有人說千人,有人說六七千人,不一而足,最離譜說足足有萬騎,那偏將一聽就知道是胡扯,怕是把淮南全部騎兵加起來也沒有萬騎,知道軍情瞬息萬變,己方軍營設立位置不對,導致防禦工事也大半為洪水所沖毀,士卒在泥水中呆了一天多,怨氣沖天。那龐師古又對淮南兵不屑一顧,在營中下棋故作鎮定,想要安定軍心,可看眼下的樣子好像效果不怎麼樣,只得自領精銳前去打探一下,好弄清楚實情讓主將定奪,順便挫一下對手威風,也好振奮一下手下士卒計程車氣。
朱瑾站起身來,只見對面衝過來的宣武兵已經到了營前,隊形嚴整,兵甲犀利,較之方才守兵強上許多,顯然是宣武軍中的健者。朱瑾和宣武兵打了不下十年的交道,對其內情實在是瞭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