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平常信徒禮拜的地方,看門人並沒有停下腳步,領著布魯菲德穿過了排列整齊的木椅,走往殿後。
那是一個相對比較漆黑的大房間,看門人並沒有開燈的打算,領著布魯菲德來到一張木椅上,就以他漠然至近乎輕蔑的語調,淡淡道:“你就坐在這裡等待吧!”說完,就踏著接近無聲的步子離去了。
布魯菲德的心不由得怯了怯,這是什麼鬼地方,反正肯定不是會見客人的地點,神殿的待人接物就是如此這般嗎?
當他的眼睛適應漆黑後,發覺房間一側全是一格一格的懺悔室,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新人到來都得懺悔一番。
他傲然的想,一個高貴的靈魂在他的生命旅程裡並沒有什麼值得懺悔的劣跡,但這個自信的念頭剛剛升起,一些灰色的往事立即從他腦海裡晃過,他連忙甩了甩腦袋,把那些灰色甩去,同時安慰著自己,誰不曾沾染塵埃,誰不曾犯下錯誤,海神的精神始終都在我的身後……好吧,就算需要懺悔,那些塵埃也不該在這裡陳述,等會真要我說點什麼,我就挑一些對方愛聽的就是……
布魯菲德在寂靜中猜度著,在漆黑中等待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打破寂靜的腳步聲才從遠處傳來,然後漸漸接近。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布魯菲德心裡想,這傢伙真壯,該不會是巡邏路過的神殿護衛吧……
那人卻道:“朗臺總是這樣,燈都不亮一下,肯定把我們的小客人給嚇壞了。”
布魯菲德聽清了這把還算柔和的嗓子,心裡不禁咒罵那個該死的看門人,原來不亮燈是在故意作弄自己。
忽然而來的光明令布魯菲德覺得有點不適,他站了起來,躬身致禮,努力令自己沒有把眼睛眯成細縫。這是第一次見面,不能表現得太過失禮了,他心裡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那魁梧的男人打量著布魯菲德,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讚賞:“很好,你很鎮定!”
布魯菲德也漸漸看清了對方,這個男人足足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肩膀寬大,面容也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樣,不難想像隱藏在衣服內那一塊塊結實的肌肉。要不是他穿著祭司的海紋袍,還真有點懷疑剛才在碼頭所看到的那個最高大的搬運工跑來了。
這位祭司先生走到一張鋪著雪白絲綢的桌子後坐下,招招手,讓布魯菲德坐到他的對面,布魯菲德判斷自己成了準備登記資料的懺悔者了。
祭司凝視著布魯菲德,開門見山,以一種沉重悲涼的語調說:“你帶來的信,我看了,我很遺憾的告訴你,特洛克祭司已經在三天前,回到海神的懷抱去了。我們每個人,都在深切的悼念他……”
什麼,特洛克祭司已經死了!
這個訊息震撼得布魯菲德一陣頭暈眼花,雙桅帆船足足走了大半個月的海程,才好不容易來到這個鬼地方;畏見在自己投靠的物件竟然已經死了,那我該怎麼辦,未來該如何自處?
天啊,那該死的酒鼻子船長還把船開走了,我現在的身份不就回覆成一個大海賤民了嗎?不,是又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賤民……
然而,震駭中的布魯菲德很快恢復平靜,因為他發現對方沉重的神態忽然變成了調侃的笑咪咪。
果然,這位祭司笑道:“這是一個小玩笑,布魯菲德,不必驚惶,我就是特洛克祭司。”
布魯菲德心道,沒有比這更令人反感的玩笑了,該死的碼頭工人!
他趕緊要站起來,再次行禮,特洛克已擺擺手,讓他坐下,微笑道:“不要介意,因為你的表現過於鎮定了,讓我不得不測試一下,你是否是一個異教徒派來的間諜。嗯,你終於表現得像是個正常的少年人了……”
他昂頭對著天花板做了個懺悔的手勢,呢喃道:“白色女神,請原諒我這個善意的小謊言,一切也只為了神殿的純潔,我將公正待人!”
布魯菲德心想,天啊,這是我所見過最虛偽的碼頭工人!
特洛克揉了揉他的眼角,將眼屎彈向一側。這分明又是一個俗世中的動作,布魯菲德忍不住又腹誹了對方一下,比起維斯特祭司而言,面前這位祭司在儀態方面實在差了不止一個海域的距離。
特洛克的笑容很豪邁,他打量著布魯菲德的一舉一動,說:“布魯菲德,信我已經看了,你是維斯特閣下推薦來的,他可是神殿裡罕見的天才,世上僅存不多的有德之人,我三十多年的朋友。”
他嘆了口氣,又喃喃道:“他一定發生什麼事了,信寫得如此簡潔……要不然你一定是他的遠房親戚,否則他怎麼會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