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被分配到紅土海域的祭司、神甫、神官等各式各樣的神職人員,往往都是沒什麼後臺,或者得罪了什麼上層人物,才會淪落到這裡。
當然,布魯菲德暫時並不清楚這些,他正慢慢收拾心情,鼓舞著自己,法考爾金的一切已經成為過去,過去留下的遺憾和汙點,將用明日的榮譽去洗脫,這裡將是自己一個新的起點,等託瑪納的風暴過後,就去征服這裡的人們,然後總有一天,回到託瑪納,實現偉大的宏願……
雙桅帆船泊岸了,臨別前,迪格斯也僅僅是告訴他:“維斯特祭司閣下房間裡那個金抽屜裡的錢,你可以隨便拿。嗯,布魯菲德先生,你珍重了,祭司閣下交代給我的任務,到此為止完成了。”
連“再會了”這類詞也吝嗇了,這令布魯菲德也省去了不少虛偽的客套,不過到了下船前的最後一刻,迪格斯又站到了他的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補充:“小子,記住了,到了神殿,千萬不要再使用,更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所創造的治療術,如果,你還想快快活活的生存下去……”
這樣的聲音就像清晨破開濃雲的陽光,令布魯菲德格外感到溫暖,“小子”聽起來怎麼也比“布魯菲德先生”這個尊稱聽起來更順耳一些,他想回應些得體的言辭,迪格斯偷偷眨了眨眼,表示不用再多說了。
出於基本的自尊,布魯菲德開啟了那個金抽屜後,注視良久,最後一個金幣也沒拿,但身上還是穿著維斯特祭司的便服,畢竟法考爾金那套僕人服飾出現在這裡,說不定會給他惹來麻煩。
他剛剛下船走上碼頭,雙桅帆船立即就吹起了出發的號角聲,再度起錨出航,彷彿擔心讓人知道布魯菲德這個異端是他們送來似的。這多少讓布魯菲德有點失落,他想,我曾耗費大量的精神力去拯救你們當中的一員呀,這樣迫不及待的告別,是不是太過失禮呢?
不過,當他回頭時,卻發現那個叫列農的小夥子正暗暗向自己揮手告別,這又多少為他帶來另一絲安慰。
他想,人的本性還是善良的。
神殿山下有一座中型的城鎮,佔領了大半個島嶼。作為神殿的附屬領域,這裡的居民假如不是最虔誠的信徒,那一定是憑藉金錢或關係隱匿在此地的惡徒、通緝犯、海盜。
但無論如何,這裡就在神殿的腳下,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平靜、和諧,空氣中飄蕩著的,彷彿也是那悅耳的聖詩。
布魯菲德也不知該懷著何種心情走進這片土地,他攜帶的黑角神殿通行證讓他順利透過了碼頭的關卡,踏入這座以紅土為名的城鎮之中。
比起奢華精緻的託瑪納,這裡的建築實在有點簡陋粗糙了,但比起階級分明、氣氛嚴肅的託瑪納,這裡卻多了幾分平和的隨意,居民們好奇的打量著布魯菲德這個外來人。
布魯菲德儘量令自己看起來更平靜更優雅一些,他想,嗯,以後就得為他們講述神殿的教義了嗎?那得爭取到他們第一眼的好感,繼而征服他們的心靈,從而獲得尊重,到時維斯特祭司來迎接我的時侯,也能看到我的成績,獲得安慰,那是將來坦途的一塊重要基石……
少年已經開始憧憬自己的未來,他告訴自己,有夢想總比渾渾噩噩要好。
鋪著碎石的山道在雨天裡稍嫌溼滑,布魯菲德好幾回就差點滑出山道,摔在泥濘上。這樣小心翼翼的走了近半個小時,紅土神殿外圍大門上的鍍金海神像終於近在眼前,高高的白石圍牆將神殿和世俗分隔開了。
布魯菲德慢慢走近,仰起頭細細觀察,他相信,這建造在山頂的建築群絕對是奢華之作。然後,他嘲諷的想,神殿精神不是樸實無華嗎?最起碼,在他們的居住地裡完全看不出這一點……
他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僅容,拉響了門鈴,鈴聲悠揚,彷彿鳥兒空靈的叫聲。過了好一會,一個臉色蒼白,身穿藍衣的人將門開啟了。
布魯菲德打量著對方,看門人相貌平平,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薄薄的嘴唇,微微下彎,讓人感覺到寒冷和漠然。這份冷漠讓布魯菲德臉上保持的溫和笑容也淡化了幾分,他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蔑視。
不過,他不得不知難而行,出聲表明來意,說他想求見特洛克祭司,還遞出了那封烙印著黑角神殿印章的信。
看門人沒說話,接過信,研究了好一會,甚至還舉起來迎上陽光,彷彿要看出什麼端倪,最後判斷信箋上的印章是真的,才示意布魯菲德跟他走。
走過鏤刻著經文和古圖騰的長廊,在分岔口上,往左走向一座三面全是巨大彩繪玻璃的殿堂,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