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堅決,堅決到可以明顯的聽出根本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話,竟讓我一時恍惚了。
“你,心中有人了?”這竟然是我第一反應的話,因為他太鎮定了,鎮定到我只能這麼想。
他抿唇一笑,眼神中流光溢彩,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被他這個表情震撼到了,因為那種眼神,欲訴又止的羞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從來無懼無畏有話直說的南宮舞星,竟然也有了情動的面色。
一個敢於對我喊著師徒同嫁的少年,一個對著我要我買走他只為了解放幽颺的男子,一個曾經在我掌心中落淚放肆的男子,所有心思都為我敞開的人,今天終於有了隱瞞,有了不願意說的故事。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和我站在一邊的?”他的笑容,甜美一如當年,信賴一如當年,就象剛才他說著為了我的路他願意滿手鮮血一樣,那是一種信任,一種全然的交付,他要的只是我站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支柱。
從理智上說,他的選擇對‘九音’最為有利,從感情上說,這是他人生的幸福,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是嗎?
微微點了下頭,他的表情還是那種甜美的笑,卻沒有看到更燦爛的陽光,或許他早已經知道我不會搖頭。
“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和他們好好的纏綿下吧。”他拋個你知我知的調皮眼神,“你和師傅可是新婚喲,千萬別委屈我的師傅喲。”
我嗔笑著,為他的精靈古怪,“當然,我會委屈他嗎?”
站起身,我揉揉依然有些僵硬的腰身,“我現在就去好了吧,省得你說我不珍惜幽颺。”
他笑意盈盈,彷彿一個調皮的壞男孩,露著痞痞的表情擠眉弄眼,目送著我出門。
想起那些愛人,我的心竟然有些急切,邁著腳步踏門而出,在出門後側身的瞬間,那個金色的人影竟已悄悄的轉過身,半仰著頭望著殿頂,吐出一口氣。
偌大的殿堂,冷冷的擺設,精緻卻缺少了些人氣,那個金色的人影獨自站在桌邊,頭頂上碩大的匾額散發著寒月般的光芒,他就這麼站在下方,呆呆的仰頭一動不動。
或許對他來說,帝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不能任意妄為,不能隨性,可這是他的路,是他的責任。
安慰不了他,因為安慰改變不了現狀,他需要的也不是我的安慰,他需要的是獨自一個人冷靜。
他們都知道我要走,都表現出了最大的理解,可是事到臨頭真的要走的時候,我卻開不了口,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有些無法面對他們。
站在院子中,有些不想進去,彷彿這樣就不用去面對那些分離。
身邊的櫻花樹在剛剛立春時就開出了粉嫩嫩的小小花朵,而一個多月過去了,早已經是滿枝頭的片片粉白,風吹過的瞬間,半個院子猶如下了花瓣雨,就在這花瓣雨的清香下,一個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碩大的躺椅上,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躺椅很大,標準的宮廷擺設,也很軟,全是金絲錦繡鋪成,看到它我後腰的地方都開始呼喚著我走過去,靠一靠。
躺椅上的人,髮絲散在臉側,擋住了半邊的臉龐,胸口蓋了本攤開的書,隨著他起伏的胸膛慢慢的起落著,腿半蜷著,白皙的腳趾蹭著柔軟的榻,一派愜意舒坦。
風帶起的櫻花瓣,落在他的髮間,落在他的額頭,調皮的停留。
長長的睫毛被風吹動,像是王子被驚醒的前兆。
可惜我錯了,那個美夢正酣的人只是懶懶的抬了下手,無意識的在額頭上抓了抓,嘟著他和櫻花瓣一樣粉嫩嫩的嘴,咕噥著不知道說著什麼翻了個身。
“啪嗒……”書從他的胸口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手斜斜的落在軟榻邊。
他似乎睡的很舒服,真的很舒服,舒服的讓人有一種衝動,把他扯起來然後自己躺上去。
我在他的身邊坐下,伸手替他抓去在他額頭上搗亂的櫻花瓣,他小巧的鼻翼抽了抽,忽然朝我的方向挪了挪,胸膛靠上了我的後腰。
現在才三月啊,這個時候睡在外面他也不怕凍病?
風掀起他的衣袍,絲綢雪白的褻褲下,光裸著的腳踝更加的引人注意,我眉頭一皺,搖頭。
我說過幾次了,他為什麼就是不聽?
推了推他的身體,“呆子,起來,這裡很冷的。”
“唔……”發了個細細的聲音,示意他聽到了,人卻沒有半點清醒的意思,細細的呼吸,